知县将他们送过来就不再管,他们已经跟着吃了好久的粥。即使五娘子有心待他们好些,耐何根本没有物资,顶多只能加点在两边山上找到的野菜。
趁着他们用膳,众人又传看了白殊留下的方子,相互讨论一番,都觉得这几个方子对各阶段的用药很有启发。带队太医还直接递过一张给医工,让先去煎上几剂,准备给病区内的几个最重症病患服用。
既有好方子在前,对于白殊留下的那些“补液”,大夫们也决定进病区选几人服用,先观察观察效果。
章程大致理顺,众人也稍稍松口气,开始做准备进病区。
一个太医署的医学生笑道:“我还以为一过来就要马上进病区,没想到还先听楚溪侯上了堂课。他这防护措施,真是细致到让我震惊。”
有个医生接话道:“这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说实话,我也不是第一次被派出来治疫,以前哪次疫病没有大夫出事的,我算是运气好。若是每次都能做到楚溪侯这般细致,那些大夫也不至于染上病。”
另一个医生回他:“那也是楚溪侯知道这邪异如何传播,才能有对策。何况,更少不了太子殿下的支持。若是换了别人来治疫……”
他话虽隐去了,但众人都心有戚戚。就这批被太医署送来的人,除了自告奋勇者,其余都是没有后台默默干活的。这样的危险工作,自然会先挑到他们。
倒是两个领头的医师相互交换个眼色,明白眼下这批人心全都被楚溪侯和太子笼络了去。
其实,白殊和谢煐既然不是大夫,这种直接给方子、留“药”让病患用的做法,是比较犯忌讳的。不过一来有腹痛症一事在前;二来,两人不仅亲入病区,又给了大夫们无微不至的关怀,这才让众人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所有安排。
但此时众人从感动中回过神,便总会有人想到深处。
果然,就听有个医学生问:“可是,楚溪侯又是怎么知道那邪物的?还有这些方子,和这什么补液……先前腹痛症说是看到古医书,这次不会又那么恰好吧。”
接着就有青淄县的大夫道:“不是说楚溪侯得仙人赠医书吗?或许里面就写着吧。”
这话音一落,京城来的人都略有些无语地看过来,但青淄县的几位大夫倒是接受良好。
还有人附和:“对对,国师也说过,楚溪侯与太子在一处,就能化解危难。这次疫病,可不就是危难?如今他们来了,眼见着就大有希望!”
京城来的人听当地人多说过几句,倒也不再纠结于此了,重要的是对治疫有用。
那个以前参与过治疫的医生道:“别管楚溪侯怎么知道的,我只知道,这次我不仅可以平安回家,说不定还能立个功。”
太医署的其余人相互看看,心里想起谢煐临走前的那句“孤与朝廷必有重赏”。朝廷有没有赏不知道,但太子既然特意这么说,他那一份赏必是有的。
一时间,众人都干劲十足,在东宫卫的帮助下穿好防护服,带着那些装补液的坛子便进了病区。
在大夫们商议之时,五娘子亲自将白殊和谢煐送往谷外。
谢煐迁就着白殊慢慢走,一边对五娘子问道:“你可知,四县之内是否还有灾民在外?”
五娘子斟酌着道:“虽说多数都被驱赶着往这里迁,但必然还有躲过之人。便是我们迁过来的途中,都时不时有人逃掉的……”
白殊和谢煐交换个眼神。这并不出他们所料,只是这样一来,估计其他地方也已经有疫病蔓延开,他们还得为后续别处的治疫做准备。
谢煐只点下头,便转个话题:“在此次青州疫病未结束前,孤不会问你要回平王等人。但,从今日起,他们的一日三餐由东宫卫送,你指派人带路即可。”
五娘子应声“好”,大胆地抬眼看看谢煐,又低声道:“五娘此次带村人避灾,只求一村人能平安回去,继续安定生活。扣留平王等人,也是为活命的无奈之举。太子与楚溪侯心慈,前来救灾治疫,日后但有差遣,五娘义不容辞。”
这是投诚之语,不过谢煐只是回看了五娘子一眼,并未应话。
一行人走出划分给大夫的区域,来到先前五娘子等人所在之地。绕过那个议事棚子继续往前,原本坐在路两旁的百姓突然便一同动起来,惊得东宫卫们全身猛地紧绷,迅速将谢煐与白殊围住,手也搭上刀柄。
不过,百姓们并没有上前,而是换成跪在地面,向着白殊二人伏下身去。
白殊微微一愣,不解地问:“他们这是……”
五娘子挥挥手,让自己的人先往前方清道,又引着他们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