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星月冷冷,光芒难以照亮这世间的黑暗,人间寂静无声。劳累一天的宫女内侍们已经进入梦乡,身体的疲劳使他们的梦更加酣香,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随即,侍卫们的呼号声、宫人的喊叫声接连响起,睡梦中的人被吵醒,他们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纷纷披上衣服出门看是什么情况。
天边隐隐冒着火光和灰黑的烟尘,那圆脸宫女回想了一下位置,心中大惊:“那是……德禧殿。”
“走水了!走水了!德禧殿走水了!”
“快来人啊!”
“公主还在生产,快救火啊!”
圆脸宫女心一横,抄起水瓢提起木桶,往德禧殿奔去。
皇帝寝宫内,皇上一脸寒霜,田德明及一众宫人跪在地上阻拦他前往德禧殿的打算。
“皇上,公主生产遭逢此难,您作为公主的父亲必定心痛难安,可您还是天下之主,那边火势凶猛,万一有什么意外,天下必将大乱,请您三思。”田德明跪地哀求,不顾礼仪规矩,势要拦住皇帝的行动。
皇帝额角青筋泛起,他狠狠甩手,将桌上的奏折划落地下,但却最终没有走出去。
外面时不时传来德禧殿建筑烧毁倒塌的消息,田德明想到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如今正是性命垂危,他渐渐支撑不住地趴在地上,泪水打湿了寝宫地面。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
大夫和稳婆围在产房中,侍女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进去,许清元守在殿外焦急等待。不久后,见宫女端出来的盆中盛满血水,她一把拦住对方,焦急地问:“公主怎么样了?”
侍女摇摇头:“奴婢只能在屏风外面守着做事,里面有太医等人,实在不知道现在公主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听到声音?”许清元还是不放她走,继续问道。
“只听见公主声音微弱地喊疼,稳婆一直让公主用力,奴婢觉得……很像是难产。”
许清元愣愣地放下手,那侍女忙低着头快步去倾倒血水换来新的热水。
从她开始,里面不断有侍女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让人忍不住怀疑一个瘦小的女子身上怎么能流出如此多的鲜血。怪不得人家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在经受过这样的磨难之后,母爱的产生究竟是来源于一种巨大牺牲后的珍惜还是情感上的寄托,或者混合两者皆有之呢?在这个关键时刻,许清元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功夫想这些。
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妙,产妇失血过多元气尽失已经陷入昏迷,侍女们遵照太医的吩咐去拿参片和汤药,此时,有个稳婆拿着一个纸包急匆匆地就要入内,许清元盯着她的脸,出声道:“站住。”
稳婆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般,脚步不停地往产室走去,许清元身后的梁统领立刻揪住那稳婆的后襟,沉声道:“没听见叫你站住吗?”
那稳婆长着一张极其普通的大众脸,如果不是长久相处或者认真记忆很容易忘记她的长相,她挣扎道:“放开我,公主昏迷不醒,这是太医急要的参片,请两位大人放行,如今真的耽误不得!”
这边动静不小,几人的冲突也影响了其他人的心态,但许清元却不肯放过她。
“这里的每一个大夫和稳婆都是公主和本官一个个挑出来的,但本官从未见过你。”许清元面色不善,那幕后之人果真想要动手脚。
梁统领奉旨守卫今日公主府安全,皇上让他听令于许清元,他也知道事关重大,将那稳婆狠狠掼在地上,厉声质问:“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稳婆哭喊起来:“我是给王大夫打下手的稳婆,是他把我带进来的,不信你们去问他,公主真的不能再等了。”
梁统领不由分说地从她手中扣下纸包,他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是参片没错,可翻开来,底下却散落着细碎的白色粉末,他顿觉不妙,立时将纸包收起来交给许清元,道:“许大人,参片沾的应该是□□。”
“大人,”许清元正要说话,守门的侍卫押着一个侍女带到她们身前,躬身回禀:“此女想从后门逃走,被我们逮个正着。”
那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哆哆嗦嗦地辩解道:“我是想去找御医,这里的御医水平太差,你们为什么不把最好的御医调回来!”
“你方才是在屏风内还是屏风外?”许清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却成功让对方瘫软了身子,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颤声问,“你知道,你知道里面不是公主……”
话刚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的问话反把自己卖了个彻底,她涕泗横流地哭着求许清元绕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