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漫天的雨幕里穿行着,大约半分钟后,终于来到了村子的入口。
酷拉皮卡停住脚步。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密密麻麻的坟包在阴沉的雨色里虚化了形状。
但刻骨铭心的记忆一定不会被外物所冲淡。
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
残忍的盗贼又怎么会好心地为被屠杀者收敛尸体、立下墓碑?一定是有人沉默地、孤独地做完了这一切。而这个人是谁,现在已经是很显而易见的了。
我无法想象酷拉皮卡当年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完成这件事的。
心口像是被压了块巨石一般,沉甸甸地,又像是被泡发的面团,酸胀地不成样子。我心想,还好三年前走进收藏室的时候,我没有视若无睹,也没有置之不理;还好我在自己尚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不经意间帮到了他。
窟卢塔族人的坟包旁边,立着十一个隆起的小包——这是后来我埋葬火红眼的地方。
今天它将会变成十二个。
我吐了口气,放下巨型叶片,跪坐到小鼓包群的旁边,开始挖坑。
以前达佐孽他们会带着工具过来,但目前没有这个条件,我只能徒手挖土。幸运的是因为下了几场雨,土质被浸泡得比较松软,徒手挖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埋头没挖几下,手腕突然被人按住。
我抬头,见酷拉皮卡蹲到我的身边,神色沉静地开口:“现在应该先去避雨。”
“聪明的保镖先生……”我抬起沾满泥土的手,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
酷拉皮卡打量了我一眼,神情稍显困惑,似乎在问,“然后?”
“你再看看你自己——都已经被淋透了,避不避雨还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