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唬人喊一喊,让小孩长记性,做错事要知道说“对不起”,心里其实没打算怎么计较。
夏允风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打骂都要还一手,今天砸一球,明天给一脚,这还是小呢,等他长大了万一遇上什么对着干的人,再一上头,那怎么得了?
夏允风根本不用人教,十几年生活环境就是把他养成这么个落后不入流的野蛮人,要什么事都能口头解决,他早活不下去了。
“我跟你说不着。”
原本就说不着,俩人之间隔着千重山,谁也别碍谁的事。
“那你跟谁说的着?”迟野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跟那熊孩子说的着?他扔你也扔,他八岁,你他妈快大他一倍了!”
什么礼貌和教养,如果真按年龄说事儿,那小孩砸了迟野一球,夏允风还了他妈一下,公平的很。
道个歉就能原谅所有,那“对不起”这三个字本身就是错的。
“谁规定几岁就该做什么事儿?”夏允风正面对着迟野,太阳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但依旧把脸仰的高高的,“我要什么都忍着,早被打死了。”
说后半句的时候夏允风眯起的眼底闪过几分凌厉,被太阳一晒变成了光,一溜烟全散了。
迟野腾然而升的火气顶到嗓子眼,生生呛了口灰出来。
夏允风那一身青青紫紫、未好全的伤、断裂的肋骨,一股脑跳到眼前。
迟野忽然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指责夏允风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夏允风长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无论是否愿意,他都要遵循那里的生存法则。城里的孩子可能要等到一脚迈入社会才能明白弱肉强食的残酷,而没人疼的小孩却要在活着的每一天切实的经历这些。
迟野明白了,夏允风的冷眼、多变,刺猬一样敏感又伤人的性格,是在无望的等待中为了活下去所做的全部努力。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交锋,迟野意识到有些事是没有道理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