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和灰色描绘波浪,燕麦色做天空,蒲黄色的月,用指腹将纹理晕开,成为一片汪洋。
女孩儿看着他的手指,揪起自己的衣服要给他擦。夏允风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回琼州的第二天,他和迟野在九号巷争吵,踩到迟野的鞋子,当时他也是下意识蹲下来,要用衣服擦他的鞋子。
夏允风缩回手,还是不会带孩子,但已经比当年温和许多。
“没关系,我可以去池子里洗一洗。”
他们带来很多卫生纸,但夏允风不会说用纸擦,因为总有用完的那一天,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纸巾在生活中有多重要,他小时候从没拥有过一张干净的卫生纸。
小女孩儿仰着脸,从夏允风手里接过油画棒和刮刀。
她想临摹夏允风那副画,可灰蒙蒙的颜色她并不喜欢。
“哥哥。”女孩儿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轻轻地问,“你不开心吗?”
夏允风收拾画棒的动作一顿,听见女孩儿说:“你的画看起来很难过。”
他看向自己的画,满幕的深色,处处透着压抑。
这是夏允风画画的风格,如同夏虞山偏好水墨山川,夏允风的画没有什么特定的形式,不局限于某一类事物,但他有个人的鲜明特点,那就是冷。
他画过山间浓稠的雾,描过暗巷的雨,巨浪翻涌时的波涛,新林古道旁形单影只的瘦鸟。
他画出来的东西总是单调的黑白灰,藏着深深地孤寂与寒凉。
“没有。”夏允风把那幅画抽走,重新挑选几支色彩浓郁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