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挨山塞海,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叫卖,摊位挂满了好看的花灯和面具,杂耍的人吹锣打鼓,竞相展现才艺。三两孩童嘴里咬着糖葫芦,手里拿着风车,跑来跑去追逐嬉笑打闹。
再往旁边瞧,贵女公子们正结伴同行,或挑选首饰,或放花灯猜灯谜,有公子说了些什么,顿时惹得贵女羞红了脸。
彼时“砰”地一声,烟花绽于夜幕,绚烂多彩,璀璨夺目,衬得天边如白昼,又似百花盛开,美不胜收,险些令人看迷了眼。
沈清颜站在街上,眸底溢出欣喜欢愉,眉眼弯弯,笑的明媚如阳。
谢阙就这般望着她。
她的眉,她的眸,她的脸,她的一切,早就刻在了心底。
那是年少时的救赎,亦是前世可望不可即的深深执念。
当年母妃自缢,赵太后命人强行给他灌入毒药,那药性实在是太过强烈,饶是被赶过来的舅舅侥幸救下,可依旧毒哑了嗓子,没日没夜的咳血。
舅舅为保他,便将他送到宫外一座废弃宅子休养,旁边住着的,恰好是回祖宅吊唁的进义侯府一家。那时候的沈清颜尚未长开,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天天踩着枯树枝爬墙头,整日叽叽喳喳在耳边说个不停。
最初他还嫌她烦,后来生了依赖,就会习惯性的坐在墙角边,一听风吹草动就睁开眼,生怕错过什么。
小姑娘生的好看,尤是那双眸子,似含了水般清澈明亮,笑起来时宛若星辰碎落,轻轻一眨就抖落到了他的心头。
“小哑巴,你要活下去。”
“小哑巴,你说了明天要陪我看日出的。”
“小哑巴,你……你别死啊,快好起来,好了我就给你跳舞……”
“小哑巴……”
他见过世间太多脏污腌臜,见过太多卑劣龌龊,早已被浸染的阴暗狠戾,偏生于绝望堕落之际,有人拽着他,硬生生将他拽出了泥泞。
前世,他从未想过玷污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