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喝得不省人事, 稍稍回忆片刻就止不住的头疼, 沈清颜索性不再刻意去想,转身躺到软榻上准备小憩会儿。
梦境掺了酒,似是埋藏在泥土深处的酒坛子飘出酒香味,勾起了些许陈年往事。
她梦到了六岁那年。
那时娘亲还在,她还是进义侯府受宠的小小姐,糟心事都还没有开始。许是吃惯了苦, 渐渐地,她便不愿意再回忆起从前那些悠闲惬意的日子, 大概是心理落差下难免会忍不住心生惊羡。
沈家祖宅坐落羌水旧街, 房屋阁楼经久失修, 墙皮掉落,破败不堪, 整条街除了祖宅外, 就只有隔壁有人住。
一个哑巴小少年, 一个聋哑老仆。
老仆负责整理院子, 伺候衣食起居, 不爱笑也不看人,走起路来连个声响都没有, 瞧着怪吓人。
小少年整日躲在屋子里, 四下不见光,刚开始沈清颜去找他时, 小少年会冷脸, 摔东西, 有次花瓶还差点砸到她身上。可祖宅祭祀的事她不懂,连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玩伴也没有,往后来的次数多了,小少年也就彻底无视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日沈清颜过来,觉得院子里与之前不太一样,平时这个时候老仆都会在柳树枯木下看书,但她也没有太在意,哼着小曲往屋子里走。
“砰——”
东西砸到门上,噼里啪啦落地,发出巨大响声。
沈清颜吓了一跳,抱着的糖蒸酥酪“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糖蒸酥酪是丫鬟刚从镇上刚买回来的,很好吃,她想让小哑巴尝尝。
好在外面用油纸包着,没有沾到灰,她捡起糕点,抱在怀中,轻轻敲了敲门:“小哑巴,你在里面吗?”
回应她的又是一阵摔碎声。
小哑巴生气了。
沈清颜局促不安的攥紧了油纸,干巴巴盯着紧闭的门,小声跟他道歉,“我、我不是故意想要毁约的,是父亲罚我抄书,才没能来找你。我买了糕点,是来跟你赔罪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