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礼行了一半,竹韵像是想起什么了什么一样倏然止住,他不再正色,反而带上了调笑,一手将玉牌抛起又接住,另一手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璎珞:“你早已出了师门,再不是我嵛山之人,”他唇边挂着笑,“真是好笑,我做什么要向你行礼?”
细丝化成滚珠,将雨幕变得浓厚,远处雷电直劈,天穹闪过一瞬明亮,接着又被浓黑的云遮了晴光。
竹韵将玉牌接住再未抛起,只死死的抓着,像是掐着人咽喉,要将人置于死地,指节都泛着白,璎珞湿成了一缕,再荡不起来。
淙舟撑起了伞,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翻,这人像是被一股绳牵着两头,一头愤恨,一头不安,那边的不安搓热了腰牌上的雨。他看着那块腰牌,与他所配别无二致,黑衣衬白玉,即使水雾不散,也过于显眼。
“你我为旧识。”他将目光送回,双眸无波,仿佛方才不过是戏院茶楼里,听的一场闹剧。
“自然是旧识,”竹韵将这几个字挤出牙缝,若是那玉脆一些,现下已成了一地碎屑,“你离开嵛山不过百年,我便已沦为旧识?那再过上千百年,你我之间是不是半点情谊也无?”
终是愤恨占了上风。
风疾遽然,斜雨入伞。
淙舟轻蹙眉,沾脏的袍袖背于身后,他看着竹韵,寻不到往昔,他存于这世间,只认得松苓一人。
“你…不记得我?”竹韵察觉有异,与他而言,淙舟眸中的茫然太过于骇人,“那妖狐对你做了什么?”
他言语急促,戾气环绕周身,那股子狠辣顿时泄出。竹韵眼前闪过那赤红身影,恨不能将其捉来扒皮炖肉。
“关他何事?”淙舟驳了竹韵,眉头拧的更紧,眸光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