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收了云雨,将满院的喧嚣一同收了去,他看着如一摊烂肉的方员外,沉声道:“你请我师兄来,就为了看出戏?”
他被这凡尘俗世扰的不胜其烦,也不明白为何淙舟却是如此贪恋。
云穹逐渐掺了墨染,层云积的厚,星月透不出来。
毛席尽毁,只剩角落的边沿未沾染火光。方澄傻愣愣的立在堂屋,火把已熄,水珠和着焦黑,一颗一颗的垂下来,他被风雨洗的干净,连同昏沉的头脑一同降了温。
“说话啊,”竹韵踢了踢方员外的小腿,“哪有你这样当爹的,非得把人逼死才好?可真是好大的一出戏,要不要给你点儿赏钱?”
“竹韵,”淙舟拧着袍袖,听着这话直皱眉,“不可无礼。”
竹韵嗤笑一声,抱臂退了回来:“师兄前尘尽忘还不忘教训我,”他烦躁的很,对谁都带着刺,“可见真是骨子里的教养,是我不懂事,就该冷眼旁观,看着你被来回折腾。”
雨消云散。
那方员外双眸无神,瞳仁里映出了天,这应当是方澄自小以来第二次忤逆父母,两次皆是为了这个女人。他偏头看向堂屋,涣娘还躲在角落里,那处不曾燃火,可是浓烟却蔓延至各个角落,她像是被呛得不轻,巾帕掩着唇低低的咳,不知是吓得还是咳的,眼泪不断涌出,落入湿透的衣袖。
罢了罢了。
方员外闭了闭眼,轻声一叹,怎就到了这个地步?何苦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