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事说完,文氏打算讨论孩子们如何在谢老太太院里轮班侍疾的问题时,宛琴非常有眼色地以“老太太素来不喜我们母子三人”为由,先行告退了。
等他们母子三人一走,谢慕林就把丫头婆子都摒退了,然后才跟母亲文氏与三位年纪较大的兄弟提起了萧瑞透露的“秘闻”。
她道:“萧二公子说的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二祖母一声,让她老人家有个防备。我们家最好也该给京中送信,让毛掌柜他们想法子打听一下,是否真有这种传言?还有大姐姐那里,也要提醒一句。大姐姐与永宁长公主府交好,若能跟马家的人稍稍透露几句,说宋家并没有传闻中那么有本事,传言太过夸大,那就更好不过了。”
文氏听得面色发白:“是应该这么做的。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可恶?!宋家如今只剩下二老太太一人,他们还不肯放过!”
谢显之皱眉道:“萧瑞会不会是胡说的?二妹妹也说他曾经撒过谎,说的话未必可信。倘若这都是他信口开河,我们贸然告诉二老太太,岂不是让她老人家白担忧了?不如先打发人在京中探听,等查明确有其事,再禀报二老太太也不迟。”
谢谨之道:“这倒没什么。一家子骨肉至亲,就算最后证实是萧二胡言乱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歹我们也是担心二祖母被人算计了,才会开口。有这份心意在,二祖母就不会嫌我们多事。况且,即使不是有人在故意编造关于宋家曾外祖父门生故旧的流言,欲对他们不利,萧二能说出这番话来,至少也能证明,有人因为父亲平安脱难一事,盯上了曾与宋家交好的从龙功臣。我们提醒长辈一句也是好的。”
谢显之想想也对,便道:“通政使焦银台曾给了我竹山书院的荐书,使我得以顺利脱离平南伯府,与家人团聚。他待我有恩在先,我给他写封信,说明已在书院安顿下来,拜得大儒为师,再顺道提一句传言,想必也不算太过唐突。”
谢谨之笑着点头:“大哥说得是。”
文氏不放心地问女儿:“林家那边……这回应该会收手了吧?不会再打咱们家的主意了吧?”
谢慕林道:“金山卫这回抓了不少劫匪,不管最后能不能审出罪魁祸首,聪明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做什么了,好歹要避过这阵子风头再说。其实林曹两家针锋相对,做戏做得太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那些劫官粮的案子背后是谁在捣鬼。皇上应该会敲打某些人一番的,我们也可以暂时安下心来。”
文氏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老太太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让她回老宅去了。那里实在太过僻静,真遇到什么事,连个能帮手的都找不着。你也是,就在家里待着吧,没事儿不要出谢家角。”说罢又转向儿子们,“显之、谨之出门也要小心,多带几个人。书院近日停了课,你们就尽量留在家里温习吧。徽之也不要总到县城里去玩耍了。就算流民一事只是子虚乌有,河里的水位一天一天上涨,也是让人担心的事儿。你们不可大意。”
谢慕林兄妹几个只得齐齐起身低头应是。其中,就数谢徽之与谢慕林最诅丧了。谢慕林还能绷得住表情不变,谢徽之已是忍不住长吁短叹了。
接着,文氏便带着一双儿女前往二房,面见宋氏,报告谢慕林听来的传闻。
宋氏听完谢慕林的叙述后,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良久无言,显得心中并非真的那么平静无波。
谢梅珺正好也在,没有母亲沉得住气,先忍不住骂了:“那林家真真是阴险狡诈的坏心肠!他家要与曹家相争,自个儿争去就好了。我们谢家碍着他们什么了?竟然要将我们拖下水。一个招呼不打,就要取我们家孩子的性命去。若说真有仇,也就罢了,他们想的竟然是要拉拢我们?真真是荒唐可笑!还未交好,就先结了仇,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盘算。有这样的外家拖后腿,二皇子还想去夺什么嫡呀?!”
宋氏瞥了女儿一眼,没有说话,谢梅珺已稍稍弱气了些:“母亲,不是我乱说宫中大事,而是林家行事太过荒唐了。这回是侄女儿走运,恰好遇上了金山卫奉命前来剿匪,他们那指挥使是个能干的,早早发现了贼人的行迹,这才没落入贼人的圈套中去,否则,她一个纤弱少女,再添三婶娘一个病弱的老太太,遇到那起子穷凶极恶的匪徒,还能有命在么?我想想都觉得害怕。湖阴县几时出过这样的杀人恶事?还不都是林家闹出来的?!”
之前两桩所谓的流民劫官粮大案,最开始就是林家要拉杭州将军下马,才捣鼓出来的。当然,曹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会用同样的法子反将林家一军。但林家没有及时收手,反而继续作案,就实在是太蠢了,好象觉得朝廷上下个个都是傻子,看不出来这几桩案子是怎么回事一样。他们这样做,把皇帝当成什么了?把朝廷重臣又当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