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映容心安理得的很。
她这一天都窝在暖和的炕上,还让丫头把屏风搬到房门位置,预防人员出入时,房门开合,会有冷风吹进里屋去。她一直等待着有人上门来挑她的刺,甚至把一切装病的小工具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躺下来演戏的,可愣是一天都没人上门来找过她,叫她白白等了一天的时间,心里憋气。
当然不会有人来找她,谢慕林姐妹三个压根儿就不在乎她是不是会到上房来请安,她要偷懒是她自己的事,她若来了,她们三人只怕还不能象现在这样,忙碌时也能有说有笑的相处愉快呢。
今日外头来的各种书信或口信着实不小。这一场大雪,带来了许多影响。很多人生病,也有很多人家取消了原本的宴席。连小年那天本该举行的官方庆祝活动,也由燕王、巡抚、布政使与按察使四方商量过后,决定取消了,只由各个衙门的主官带着属下进行简单的祭神祈福仪式即可。大家一方面是要忙着救灾,另一方面,也是要防备接下来还会有大风雪,让更多的人受灾。
文氏打发去布政使司衙门送东西的下人没能见到家主谢璞,却带回了外城房屋倒塌的伤亡消息。据说贫民聚居的地带,倒塌了七十八间房屋,另外还有一百三十多间房舍破损,有破了屋顶的,有塌了屋墙的,还有门窗坏了的,如今百姓都顶着风雪抢修呢。因大风雪而死亡的百姓有十七个人,伤了八十多个,病倒的就更多了,压根儿没法统计出来。
谢璞带了手下的人去外城巡视,这会子正组织人手抢修房屋,并将因受灾而无家可归的百姓安置在附近几个寺庙、道观的空屋里。燕王府那边派了军中的军医过来替其中的伤者与病人诊治,也有城中的医者闻讯赶去助一臂之力。眼下灾民有了地方住,也有热粥可吃,暂时是安稳下来了,但后续的麻烦还有不少。有擅长看天色的老人预估这场大风雪不是一两天能停下来的,为了预防有更多的人受灾,主管民政的布政使司衙门要做的事还很多呢。
文氏见几个女儿把家里的事料理得挺好的,便放心出门了。她事先给邻近的几家下属官员家眷送了信,约了一同去周家拜访,好跟周大太太、周三太太商量周老大人与周老夫人出殡那天施粥施药的安排。周大太太与周三太太都十分赞成,后者甚至觉得:“在这样的天时里,这么做也能多救济几个穷苦百姓。便是他们看见我们为老人大办丧礼,奢靡过甚,也不会有太多的怨怼之心了。”
周大太太闻言顿了一顿,觉得自家弟妹的话太过直白了些,可她做妻子的,总不能去驳回丈夫的决定,而且这决定又是打着孝敬的旗号,更不能驳。她只能微笑着点头,含糊地说:“若能为公公婆婆多积些阴德福气,自然是大好事。”把弟妹的话给混了过去。周三太太自然察觉到了,也不多说什么。
文氏与同来的几位太太都隐约察觉到周家妯娌话里有话,但文氏不问,其他人也乖觉地充耳不闻。商量好了具体的安排事项之后,还有两位从前跟周家二太太、四太太打过交道的官眷,打听起这两位太太的“病情”。
周大太太与周三太太都清楚自家两位妯娌并不是真的病了,说她们生病,只是为了遮羞罢了,因此也都配合地演起了戏,谢过两位太太的关心,象模象样地说起了妯娌们的病症,听起来还真象那么一回事。
文氏见事情聊得差不多了,便主动提出告辞。周家妯娌送她们一行人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袁家的管家过来上香,说是奉袁夫人之命,前来给周老夫人吊唁。周大太太愣了一愣,旋即露出了惊喜之色。周三太太低下头,暗叹了一声。
文氏还罢了,与她同行的几位太太都觉得十分惊奇。大家都清楚周家二房曾经跟徐夫人打过袁夫人独子的主意,明摆着不怀好意,周老夫人几乎就是因为这事儿被气死的。她死了这么多天,都没见袁家人上门,众人还以为袁家记恨上了周家与徐夫人,万万没想到,袁夫人竟然还会特地派人来吊唁!
她没有亲自来很正常。她今日告病了嘛。可她不派人来,外人也挑不出什么理儿。她派人来了,反倒显得格外大度仁厚了。
也越发衬托得周家二房和徐夫人卑劣无耻。
文氏亲切的劝说周大太太去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自己一行人是常来常往的,不必相送也没关系。周大太太便示意弟妹周三太太替自己完成送客的任务,自己亲自去跟袁家的管家说话去了。她一定要弄清楚袁家人对自家是什么看法,倘若能因为婆婆去世之事,跟袁家达成谅解,不结这个仇怨,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袁家的儿子未来就是北方兵权的执掌人,哪里是如今的周家能得罪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