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对皇帝的想法不予置评,只是心里有些不大以为然。他觉得,皇帝可能低估了自己儿子们心狠手辣的程度。三皇子不是省油的灯,其他几位,又哪里是易与之辈了?
谢慕林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还在为他打抱不平:“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只承认你是燕王庶子,不肯封你为世子,是想让人知道,他还打着过继皇子来继承燕王府基业的主意?他固然有自己的理由,但这对你也太不公平了!这几个月以来,北平府里知道你身份的人已经不少了,大多把你当成是燕王府未来的主人。倘若皇帝那边忽然露出了要另选世子的意思,别人又会如何看你呢?!京城的稳定固然重要,但北平距离边关这么近,又有重兵驻扎,这里的稳定更重要吧?!”
萧瑞笑笑,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王府普通子弟的婚礼,比起亲王世子的婚礼要省事多了。我素来知道你是个最怕麻烦的,心里倒更希望能与你有个轻松些的婚礼呢。反正一样是要告祭祖先,能戴轻些的凤冠,穿轻些的礼服,难道不好么?”
这个理由嘛……倒是相当实际的。
谢慕林想了想,面色缓和了不少:“这倒罢了。我就怕你会受委屈。要是你自己觉得没关系,那我也不会多说。其实我倒不是有多么看重那个燕王世子的名头,只要你将来能过得自在,做一个小小的郡王也挺好的。”
萧瑞笑了,拉着她的手:“我的夫人都能说出这样淡泊名利的话来,我自然更不会在意那个世子的虚名了。放心,别人的闲言碎语,我才不放在心上呢。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
谢慕林脸上微微一红,嗔道:“少说甜言蜜语了,我这几天都在思考一件事,正要跟你说正事呢!”
萧瑞忙正经端坐,只是手还拉着她的手:“是,夫人请说。”
谢慕林轻啐了他一口,把手抽了回来,方才压低声音道:“既然你的身世在众位皇子那儿都不再是秘密了,他们便知道燕王嗣子这条后路并不是一定留给他们的,他们的选择权少了许多,那心里是不是会更急切?”
萧瑞笑笑:“说不上有多么急切。太子殿下自然是不认为自己会被废的;二皇子却已清楚自己前路昏暗了,只差是被出继到某家宗室,还是直接被废为庶人罢了;三殿下依旧在力求证明萧贵妃的清白;四皇子则一如既往地跟在皇上身边读书视政。”他顿了顿,“其实朝中文武百官,对于将来储位的归属,都早就心里有数了。如今只等废储一事定下,推举新储的奏折便会呈上。”
谢慕林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那你觉得……其他三位皇子,真的会坐视四皇子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第1060章 风险
萧瑞眨了眨眼,语气放轻了不少:“谢二妹妹这话的意思是……”
谢慕林也冲他眨了眨眼:“只是一种合理的联想的猜测——太子殿下肯定是不想被赶下皇储宝座的,他是否已经察觉到皇上看好的新储君是谁了?他是否会想要铲除后患,好保证自己是储君的唯一人选?毕竟……无论二皇子与三皇子曾经如何与太子为难,他们眼下身上都有了污点,在正常情况下,已经没有资格去争夺那个位子了。”
萧瑞略一沉吟:“太子殿下确实有可能早已察觉到皇上更中意哪位皇子为储,但他目前……除了前去给皇后娘娘守灵以外,其他时间都要待在东宫。皇上固然没有明言他要禁足,但他想要在宫里自由走动,也是不容易的。而四皇子除了夜里回皇子所歇息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皇上身边,也不缺皇上赐下的宫人近身侍候。宫里的人最会看眼色,还有谁会蠢到无视圣意,却替太子殿下办这种送命的差事呢?”
谢慕林举了个例子:“比如曹皇后留下的人手?”
萧瑞道:“坤宁宫的人至今还未解禁,其他宫人……即使还有曹后的心腹或耳目,也不是太子殿下能随意支使的。曹后临终的遗愿非常明显,是要让太子殿下舍弃储位,保富贵平安。太子殿下不能体会皇后的苦心便罢,宫里有些体面的宫人,却不会轻易无视皇后之命,转而去替太子办事。太子殿下……其实一向是个不擅长笼络卑下的人,以往连东宫的侍从,都是皇后娘娘替他调|教管束的。直到太子妃进门,皇后娘娘方才将此重责大任交到太子妃手中,不过,也给太子妃留了帮手。”
太子妃薛氏显然管得不怎么样,否则王湄如区区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又哪里有本事一再陷害她这位正妃?曹皇后生前估计看这个儿媳也是恨铁不成钢。她留在东宫的帮手能起多少作用,外人不得而知。但这个帮手既然是皇后留在太子身边的,那就多少对宫人有些约束之力。曹皇后留下的遗命,他或她也应该会依命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