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郡主倒是听说过些内情:“镇国将军家嫡出的大小姐,早些年嫁的也是北平望族子弟,夫婿好象还考中了举人,只是身体不大好,前几年就逝世了。这位堂姑姑带着一双儿女在婆家生活,听说处境不是很好。那家子倒也不敢欺辱他们孤儿寡母,到底还要顾虑着宗室们的脸面呢,清茶淡饭还是能供得起的。只是除了温饱不愁以外,他家就不提别的了。
“堂姑姑的儿子早已到了读书的年纪,但还要靠堂姑姑替他开蒙,族里竟不提他读书的事儿,也没有给他请西席的意思。还有传闻说,她妯娌有意把她的女儿说给娘家不成才的侄儿。镇国将军夫人约摸也是心里着急,想着外孙女儿倘若能攀得贵亲,女儿与外孙在婆家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吧?只是这病急乱投医的,她怎么就信了徐夫人的邪呢?!”
燕王妃听得感叹:“说来也都是可怜人,倘若他家乐意,我倒有心要替那姑娘说一门亲事,但四殿下的姻缘,着实不是我们能插嘴的。”
燕王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必提了,你们娘儿仨自个儿商量去吧,要如何行事,也不必问我。只是这徐氏到底发的什么疯?没来由的就在我儿大婚宴席上胡言乱语,叫那么多人看了笑话。她难道不知道,皇家一点儿都不待见她,根本不会理会她的任何建议么?!”
燕王妃顿了一顿:“大约是因为太后娘娘待北平宗室十分友善,皇上又追封了顺义郡王,加封了仁和县主,还对着顺义郡王太妃行了拜礼的缘故,徐氏起初虽然为自己未能获得册封而有所怨言,但后来身边人都劝她,说这是天大的恩典,她便也转寰过来,觉得太后娘娘有意亲近他们这一支……”
别看燕王妃跟徐夫人关系不好,平日也少见面,北平宗室女眷中有亲近徐夫人的,自然也有亲近燕王妃的,没少给她打小报告,因此燕王妃对徐夫人的事,其实还是相当清楚的,眼下张口就能说出对方的近况来,甚至还知道徐夫人的某些想法……
燕王便道:“太后娘娘愿意向北平宗室示恩,多半是为了给我们夫妻作脸。她老人家每每对北平宗室有所赏赐,必定要提一提我,好让别人认为是我替他们在太后与皇上面前说了好话。知道感恩的人,自然会对我们夫妻从此信服。但那些整天只知道琢磨些歪门邪道的人,就难保不会自高自大起来,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呢,需要太后娘娘放下身段花大力气去拉拢,他们还顺势抖起来了!”
燕王冷笑了两声,便对妻子和儿子下了指示:“这回太后大怒,虽然没有跟我们明言,但能叫瑞哥儿媳妇传话,就是表明了态度。以往我们燕王府待徐氏,确实太厚了些,纵得她越发不知道好歹了。这回她竟然胆敢把手伸到四殿下头上,别说太后生气,便是我也不能忍!往后咱们家有什么宴席,还是不要再请她来了吧。
“且不说她眼下已经搬进了顺义郡王府,不再与我们住在一个府里,只说她那个身份,不过是妾室,哪里担得起我们堂堂亲王与亲王妃特特给她下帖子?!谁家也没有妾室赴宴的道理。除此之外,再有什么送礼的事儿,咱们也别给她送了。仁和县主才是顺义郡王的遗孤,要送礼也该给她送去!”
朱瑞笑道:“倘若顺义郡王府日后立了嗣子,这礼倒是可以给嗣子送去的,不过里头就没有妾室什么事儿了。倒是这个嗣子,是不是该挑个年纪大些的,一过继就能直接挑起整个郡王府的担子,若是娶了妻的就更好,正妻管家,不至于让个妾室包揽中馈,让外人瞧着不象话。”
燕王原本是无意插手顺义郡王嗣子的事,但如今改主意了,对儿子笑笑说:“这话很有道理,回头你跟相熟的宗室子弟见了面,就跟他们提一提,让他们回家跟自个儿长辈说去。顺义郡王的嗣子,出身才干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稳重、忠君,还得要能延续香火。有妻有子的成年嗣子,确实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强。便是仁和县主那儿,也当是位年长的嗣兄才能真正成为县主的依靠。若是个孩子,别说在县主受了婆家欺负的时候去替她撑腰了,只怕反而还要县主去关照他呢!”
说起仁和县主的婆家,谢慕林也想起了一件事:“记得太后娘娘好象提议过,仁和县主仪宾可以去京城谋一份闲职,好过在北平投置闲散。这事儿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文,仁和县主仪宾可是决定了要带着妻子南下入京?他们夫妻若走了,只怕徐夫人在北平,就越发觉得孤单了。”
燕王妃深深地看了儿媳妇一眼:“徐氏是不可能跟着去京城的,那是她的伤心地。她一直反对女婿进京,但显然她女婿和亲家都不打算照她的话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