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鹊白转身进屋,太监抬手理了理大红袖袍,暗自叹了口气:这么个风华正茂的小郎君,就要折在宣都了。
屋内砰砰啪啪的响了几声,似翻箱倒柜。
一会儿,沈鹊白出来,对太监说:“这天高路远的,您和底下的人着实劳累,”他递上一只锦囊,语气赧然,“您只当是我做东道主,请各位远来客多添一顿饭。”
太监瞥了眼那钱袋,心想以沈五少爷的处境,这怕是看家本。宫中之人哪个不会审时度势,以利分人?沈五少爷被陛下钦点回京、赐婚予明瑄殿下,看似得了天恩,实则前途未卜,以他的身份,是没必要接这份人情的。
但太监还是接过钱袋,说:“五少爷是有福气的,这也是赐福给咱们,咱家便替下面这群猴崽子谢过了。哦,对了——桂嬷嬷怎得不在?”
沈鹊白拢在袖中的手微蜷,轻声道:“桂嬷嬷早已病故了。”
太监惊讶道:“侯府没派别的嬷嬷来?”
“是我不曾向府中说。若我说了,府中人惦记,必得派个有资历的老嬷嬷过来。路这么远,这里也比不上侯府,何必让老人家过来吃苦?”沈鹊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况我非三岁幼童,自力更生还是行的。”
这哪是怕侯府惦记,是明知侯府不会惦记,所以也懒得费口舌了。太监心思微动,不动声色道:“那咱家就先去州府衙门候着,五少爷收拾一番,待到傍晚,咱家就来接您。”
沈鹊白行礼,“慢走。”
太监回礼,转身离开,一行人跟着退出小院,院门轻轻合拢。车马响动的声音传来,沈鹊白站在阶上,神色平静,眼周还晕着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