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的是,现在有一款新的抑制剂正处于实验阶段,预计下半年就能正式上市,那种抑制剂就是针对像程先生这样有过敏体质的oga。在这款新的抑制剂正式使用前,我建议避免使用抑制剂,找一位信息素程先生不排斥的alpha,给他做天然标记或用信息素抚慰。”
医生如此盖棺定论道。
他接下来有一台手术要上,临走前再次提醒两位,目前只是用镇静剂进行紧急处理,凌晨可能会再次发作,但镇静剂是不能再加大剂量使用了。
程颂真整个人陷在床褥里,一张小脸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是没有丁点血色,额头、鬓发、脖颈都完全被冷汗浸湿,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整个人透出一种玻璃般的易碎感。
即使刚接受了治疗,他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眼睫跟两把小扇子似的不时颤抖一下,胸膛起伏明显,一只手揪着被角,用力得手背青筋凸起。
盛泊远站在病床一侧,安静地看着经受病痛折磨的程颂真,深邃眼眸里似乎晦暗不明的情绪在翻涌。
一旁的陈阅则毫不掩饰对程颂真的心疼,说道:“真真是个命苦的孩子,他母亲去得早,父亲很快就另娶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带着一帮孩子将他堵在小巷里折磨,才刚开始发育的腺体就是这样遭受不可逆的损伤。至于他的嗓子,是继母强灌腐蚀性液体导致的,后天也没办法修复……”
盛泊远听出了陈阅的弦外之音,皱了皱眉,沉声道:“你想让我心软?”
“也不是,你应该没怎么认真看我给你的资料,但我认为有的故事你应该知道,”陈阅看着他,轻叹道,“我是beta,对于真真这情况也是爱莫能助。”
见盛泊远俊脸紧绷着,似是无动于衷,他继续道:“要不我现在先找个alpha,好歹帮真真先度过这关……”
“不用。”盛泊远骤然打断。
陈阅问他:“那你的意思是?”
盛泊远屏息闭了闭眼,一双深眸紧盯着病床里的程颂真,一字一顿:“这里也有alpha。”
陈阅当即了然,他带上了门离开,单人病房瞬间只剩下盛泊远和程颂真二人。
盛泊远单膝跪在床边,用干净的手帕给程颂真拭去额头和脖颈的冷汗,却发觉对方整个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着。睡梦中的程颂真似乎觉察到有alpha在靠近,全身无意识瑟缩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本来揪着被子的手四处乱抓,直至盛泊远将其完全包在自己掌心里。
程颂真的手并不像其他oga那般柔软,手上有好几道陈年旧疤,还铺上了一层粗厚坚硬的茧子,似乎在长期经历某种劳作。
盛泊远并没有留下咬痕标记,而是在病床一侧小心躺下来,将程颂真连带着被子一起轻轻地拢入怀中。
如此便将手抽了回去,搁在自己的身侧,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盛泊远猜如今病房内也许开始有信息素不断蔓延,不论是他主动释放的,还是自程颂真体内失控窜出来的,但他通通都无法感知。
这是他对失眠药依赖成瘾造成的恶果之一,但他觉得这样也并非坏事,至少可以从生理上彻底断掉与其他oga产生联结的因素。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与旁人建立长期的亲密关系。
在信息素安抚下,oga绷得僵直的身体很快就软化下来,原来有些急促的呼吸也平缓许多,还伸手扯住盛泊远的衣领,无意识贴得更近,炽热的嘴唇似有若无地蹭着盛泊远裸露的脖颈,呼吸热气喷洒,在皮肤激起一阵奇妙的酥麻。
如此突然贴近在盛泊远意料之外,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一只手本就让程颂真枕着,另一只手几近思索,最终降落在了对方的腰上,一下又一下轻柔拍打。
第5章 心软
自从母亲去世,盛泊远很久未试过如此接近一个人,以至于方才有那么一刻,他发觉自己连怎么拥抱也记不太清楚了。
像这样将一份温度拥入怀中,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半夜骤雨至,滴答滴答地拍打着玻璃窗,盛泊远听着雨声,全无睡意。
病房内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照出一隅昏黄,给周遭镀上一层怀旧的色彩,瞬间时光逆流,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
在相似的雨夜里,他和弟弟窝在帐篷里,一边听母亲读睡前故事,一边跟瞌睡神打起架来。帐篷小灯发出柔和的光线,雨滴在帐篷上奏出有节奏的乐声,母亲温暖芬芳的体味将他们包围,柔软的手伴随雨声一下一下地拍在他们身上。
“晚安,我的孩子。”母亲声音如天边飘来的一朵白云,柔和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