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通红,在心里默念,“茄——子——”
盛泊远苏醒过来,抹了抹脸,掌心辨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心底只余一片茫茫然,他起身坐了许久,始终感觉不到一丁半点真实感,直至有一只手覆上他撑在床上的手,传来温暖的体温。
盛泊远回过头,程颂真在他身侧睡得正沉,呼吸一起一伏,像深夜海浪一波接一波,很神奇地将他那些不好的情绪一一冲刷掉。
渐渐地,他内心似乎又恢复平静。
程颂真今晚睡得并不安稳,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想到厨房倒杯水喝,路过盛泊远书房的时候发现门半敞开着,一屋子光线自门缝倾泻出来。
客厅挂钟时针指向四,这个点还没睡,很可能是一夜无眠,想到盛泊远的失眠症,程颂真当即心头一紧,走过去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程颂真见状越发担心,于是大着胆子推开了门,走进书房。
偌大的书房几乎为凝重的昏暗所笼罩,只留了一盏书桌灯,落地玻璃窗映出皎洁月光和深深夜色,模糊勾勒出窗前人影。
盛泊远就坐在窗前的沙发里,背影寂寥,似乎要跟着融入这万籁俱寂的夜里。
程颂真放轻脚步,从背后接近。盛泊远察觉到声响,终于动了动,抬起脸看向来人。
“你还好吗?”程颂真皱着眉做手语,一脸忧心的模样。
盛泊远没有作答,还是就这么仰起头注视着他,眼里翻涌的情绪晦暗不明。
程颂真又问他,是不是失眠症发作,是不是睡不着很辛苦。
盛泊远依然保持缄默,他双手肘撑在膝盖上,低下头,将表情掩藏在身影中。
“在很多人眼里,我是个很无情的人,就连父亲死了也不闻不问,”良久,他终于启唇,声音低沉而带着点沙哑,听着有些飘渺,像从很遥远处传来,“接到他去世的电话后,我照样去谈生意签合同跟合作伙伴骑马,就好像死了一个跟我毫不相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