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魂乌拿走, 若是非要送出去,还是给你的江照雪吧,别拿过来恶心人。”
季寒溪俊朗冷淡的脸上闪过一抹自责,情绪一闪即逝,很快被他掩藏好,但沈忘州还是发现了。
“你受伤了。”季寒溪看着他。
沈忘州忍着头疼,咬牙嗤笑道:“‘我’受的伤够多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怀备至。”
忽地想到什么, 他讽刺地笑了声:“哦,是不是‘我’没有死在秘境,让你觉得可惜了,想要‘我’再去一次,彻底死透了?”
季寒溪眉间微蹙,移开视线, 声音很低:“我从未想过让你……那秘境, 我不知道会突然启动杀阵。”
“你倒也不必唬我,‘我’虽然忘了到底做了什么事, 让你这么恨‘我’。但是‘我’也记起了一些”
他看向季寒溪手里的往生果,眼前闪过少年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攥到发白的手指。
“沈忘州”才二十岁,就惨死在秘境,而让他去秘境的季寒溪,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什么“从未想过”。
沈忘州只觉得若不是要找到原主失去的记忆,帮原主弄清真相,他现在就想一剑劈了季寒溪。
他接管这具身体时,身体已经残破到筋脉寸断,内府枯竭,灵识崩裂到无从修复,是他这个新的灵魂重新塑造了一个灵识,才能活下去。
“沈忘州”必死无疑。
沈忘州只觉得心口滞闷到有些发痛,他不可避免地心疼起那个少年。
他不想让“沈忘州”这么多年的心意和付出就这样消失在时光里,无人可知。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往生果:“这果子看着真像玲珑果。”
季寒溪眼神微暗,握着往生果的手指尖发紧。
他记得那件事。
“你知道么,那天‘我’在梧桐树上从清晨等到深夜,其他弟子来来往往都在树下嘲笑‘我’不可能得到玲珑果,因为你对‘我’厌恶至极,人尽皆知。”
“我”
“你不用辩解,‘我’那次去找你,也知道玲珑果只是奢求,‘我’只是天真地想要关心你受没受伤,想给你送药……
“那药是‘我’厚着脸皮找雾极师叔求的,过去太久了,‘我’都不记得它被丢进了哪片草丛了。”
季寒溪眼神黯淡地听着这些话,他摇了摇头,看向沈忘州:“我从未想过让你受到生命危险,我只是没办法面对你,你让我……”
他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颤,半晌,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拿过桌子上的养魂乌,转身离开时,垂眸道:“事到如今,你不再欠我,是我欠你。”
“所以‘我’之前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沈忘州拦住他,皱眉问:“‘我’欠了你什么?”
季寒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他没反应过来时抬手抚过他发顶,掌心却终究没能落下。
“已经过去了,就不要记得了,你现在这样……也很好。”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沈忘州还想再问,但陷入回忆的副作用愈发明显。
他头痛欲裂,勉强关上门躺回床上,不消片刻就昏睡了过去。
……
沈忘州迷迷糊糊地陷入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场景大多是不成故事的碎片,只有一个穿着鲛岳仙宗仙服的背影格外清晰。
他试图喊住那人,但对方却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