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酷暑的晚上也有微风,那微风吹在燕锦的脸上,倒让她舒坦了不少。

她狠狠迎着那风喘了几口气儿,眼里好像被那风里的沙迷了眼睛,她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擦完以后,又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

翻过那高高的府墙,无声无息的落地。整个长公主府仿佛都已进入了深眠,夜色给自己壮了胆子,她轻轻跺了跺脚,从前院儿能关人的柴房开始翻。

没有。

前院儿都被她翻过了,还误闯了几间下人住的房间。

她屏着呼吸,提心吊胆的摸去了风寒雨所在的后院儿。府内越是静,她的汗毛就越是不听话,就连身上的一个个毛孔都紧张的不行。

翻了一间又一间都没有,随着失望的积攒,她倒是越来越想笑。

以风寒雨的心计,怕是早已在自己的房里摆上了鸿门宴,这空城计唱的不赖。

在自己的双肩终于被上面落下的人反剪住以后,她反倒是松了一大口气。

第43章

已是后半夜,天边逐渐泛出一丝曙光却又重新归于黑暗,连绑她的人她还没看清就被麻袋套了头,燕锦被带到房间内,被人轻轻一推就跪了下去。

满屋熟悉的木质香散在空气里,不用睁眼她就知道,这里一定是风寒雨的卧房。崩了一夜的神经,本应该继续高度集中,但此刻她的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还没来得及吃的那碗西瓜露露,不知道风寒雨在下令杀她的时候可不可以网开一面先赏她一碗。大抵是不会吧,因为听柳平说,那家铺子正是火热的时期,买一碗要排很久的队。

风寒雨应该不是那种耐心的人。

在她脑子里想东想西的同时,风寒雨安静的坐在自己卧房里的床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跪在地上那身熟悉的白袍。

她曾想过今夜会来人,也曾想过今夜来的人会是燕锦。但当她真正的见到燕锦偷偷潜进自己的府里被抓以后,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她知道了吗或者不知道。

她会厌弃她吗,或者不会。

风寒雨一直是个只看重目标的人,就这样心机缜密的活了二十多年却独独在此刻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与跪着被蒙住了头的燕锦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咳了一声。

燕锦听到声音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直直的拜了下去,字句清晰:“长公主吉祥,千岁,小官燕锦。”

风寒雨闻言却笑了,她又想起来在曲儿府上那青竹园内,坐着的刚刚得知阿雷失踪消息的她,与那年少不知愁滋味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跪在自己身前的模样。

她当时坏心眼的想要那聪明的小少年吃一吃苦头,那少年倒也沉稳,跪在一众女眷面前也没埋怨上一句。

风寒雨又歪了下头用另一种视角看燕锦,燕锦眼睛看不到,只是迷茫的抻着脖子朝她所在的方向仔细听。

在海岸线挣扎了许久的太阳,也终于在那山尖上露出了头。自此,再也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抵挡得住它的光芒,光无私的洒向大地,大地回馈以鲜活生命。

“燕锦。”风寒雨不知道为何突然从自己的嘴里呢喃出她的名字,但是说都说了,她又继续小声补充道:“你该当何罪?”

“兴许是大不敬罪吧。”燕锦脸在那麻袋里笑了一笑,风寒雨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倒叫那超了一夜负荷的心脏重又变得鲜活起来。

若她来到这世上最后一句话是和风寒雨说的,那她要和她说什么呢?是埋怨被欺骗亦或者只是和她说说心里的爱慕呢?

“大不敬可是鞭刑?”风寒雨又问了一句。

这一模一样的对话勾起了燕锦还不算久违的回忆。她从前和风寒雨在一起时充满了阴谋与算计,她不想到这个时候了,依然还在与风寒雨假意周旋。

“是鞭刑。殿下,下手吧。”燕锦原还跪得笔直的身体随着主人有意识的重心偏移,倒跪坐在了原地,看着不像是一个即将被施刑的死刑犯,倒像是正舒适的在与老友叙家常。

风寒雨起身,捋了捋自己腰间的雷字玉佩,又在路过那铜镜时检查了下自己一夜未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