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沉沉的夜幕轻易的被那一缕光刺破,那缕光又呼朋唤友的招来了更多的光,接着整个大地都被照亮。

燕锦手里提着的人头上还盖了一块儿黑布,大街上早已有了吆喝声,有那眼熟的店家还热情的端着早点站在门口和燕锦打招呼。

燕锦心情好,也大大方方的回应。

店老板用筷子指了指燕锦手里的黑布,“小燕大人,手里拿的什么啊?”

燕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随后笑了笑,“人头,用布蒙上,省的吓人。”

那店家乐的咯咯笑,“又来这套,知道小燕大人官复原职了,总是说这些个骇人的吓唬人。”

燕锦嘴角挂着笑,空着的那手向店家挥了挥嘴里没说别的。

她手提着那东西转身走了以后,那店家看着她身侧的血点,陷入了迷茫,难不成还真是个人头?他端稳了手里的碗,遥遥看了眼燕锦身姿笔挺的背影,还是将那今日歇业的牌子挂了上去。

沿着朱雀大街往皇宫方向走,距离皇宫最近的那处豪华大宅子就是丞相府了。

她看着那虎视眈眈看着她的守门府兵,直接将那黑布揭开一个角朝他们晃了晃。

“去告诉你们主子,就说燕锦回来了。”

守门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好几眼,最后派出一个人入了府。燕锦重新将那黑布盖回去,百无聊赖的仔细打量那建筑。

树木栽种繁盛茂密,适合藏人。院墙高耸,不适合晚上翻大墙。从那开着的府门往里望,里面的影壁雕花画竹,建筑内四四方方,是个格外传统的布局。

还没等她研究透彻,那进去的府兵紧倒腾着腿儿来迎她:“小燕大人,丞相有请,您快里边儿请。”

其他几个紧盯着她的府兵也收敛了下防备的眼神儿,给她让了条路出来。

燕锦手里扽了扽刘磊的头,刚迈进去一步,就听到树上面有人吹了一声三短一长特殊的口哨,这么恶趣味的人一定是冰端。风寒雨果然疼她,连那刚从病床上挣扎起来的人都被抓了过来。

她更有底气了,双腿生风,没一会儿就进了这诺大丞相府的正堂。

周朗独自坐在正前方,柳平头和手皆垂着站在周朗的身后,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燕锦将手里蒙着黑布的头朝周朗晃了一晃,“我义父和我师父呢?”

周朗老奸巨猾的笑了一下,“你不打开,老夫怎么知道那是刘磊的头呢?”

“你不让我义父和师父露脸,我怎么知道他们还活没活着呢?”想要和无赖对话,就要让自己也在无赖的思维里。

周朗笑呵呵的回头杵了一下身后站着的柳平,“去给你们家郎君把人带出来。”

柳平连路过燕锦的时候,都没敢看她。

燕锦自在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神色坦荡的问周朗,“你真打算认他当干儿子吗?”

“风寒雨知道你杀了她府上关押的人吗?”周朗却伸手捋了下自己花白的眉毛,不答反问。

“丞相不先回答晚辈的问题,晚辈也不会回答丞相的。”怕是在一起籍籍无名的日子久了,燕锦恨不起来柳平,她总会想起那夜皎洁的月光下,他神色认真的问她:“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吗?”

执拗里带着天真,纯情又复杂。

她总想着让柳平出去锻炼锻炼,好更好的了解人世间的黑暗。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却是柳平反过来给她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门口出现的脸和那记忆中的脸相重叠,身后还带着两个手上被粗麻绳绑着,嘴里也裹着白布的人。

燕锦“霍”得站起身,看向老管家委屈了一瞬,最后还是低低的叫了一声,“师父,义父。”老管家身上没见一点脏污,该是柳平特殊的关照。但是义父可变得大不一样了,人瘦的一点儿弥勒的样子都没有不说,整日里笑呵呵的只知道寻美食的三品高官,此刻身上的衣裳都破的不像样子,嘴角还挂着红肿血迹。

周朗依然坐在正前方,从容问道:“这回可以了吗?”

燕锦将那已开始发臭的球体直接冲着周朗就扔了过去,“周相自己看,那下官就带我师父和义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