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与郝立冬私下保持联系没什么关系,她相信郝立冬和林春涛不会多嘴,只是猛然记起养子说过连政是同性恋,不免担心他和郝立冬有进一步发展,偏哪个都问不得,她的儿子怎么能是同性恋?
连政换上拖鞋走进客厅,粗略扫过餐桌,有一碗白米饭没动过。林春涛上前帮忙拿电脑,察觉他视线,说:“立冬他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大哥你还没吃吧?”
吴万云:“我去把菜热热。”
“不用,飞机上吃过了。”连政径直走向主卧试着转了下把手,并没上锁,他回头交代,“你们都去休息吧。”
眼看继子进了儿子房间又关上房门,卓舒兰心急如焚地把林春涛拉到阳台打听情况,意外得知他们母子俩九月份去过北城,连政却藏着掖着,心思可怕。
林春涛见卓舒兰脸色难看以为她在害怕,于是道:“婶子之前都跟我说了,姨你就放心吧,立冬不愿意说的,谁都撬不开他的嘴,我也不会多嘴的,我知道你有难处,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对立冬好点,他真的太苦了,别让你那儿子再欺负他。”
“……”卓舒兰愧疚地低下头,“是我对不起立冬。”
房间里窗帘没拉,隐约有光,床上蜷着一团黑影,胸前似乎抱着什么。连政没有开灯,借着暗光脱掉西装,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摸了摸郝立冬脑袋,听到一声微弱的低哼。
郝立冬抱着的东西反了下光,他看不清,用手触摸了个大概,是没织完的毛衣和不锈钢棒针。劝慰是徒劳的,连政坐着无声陪伴,等了一会儿,右手忽然被握住,郝立冬抵着他失声痛哭起来,哭到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哥”,又喊着“妈”。
门外的卓舒兰听了一阵,难过地掩面离开,她甚至不如连政,亲儿子宁愿依靠哥哥,也不愿意挨着她,这若是真的走错了路,她要如何赎罪?
郝立冬哭得有多可怜,连政就有多心疼,后悔没早点过来。郝立冬不想依赖他,他自然也希望郝立冬能独当一面,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养母后事,可到底是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还不满二十岁,不该由着这小子独自面对的。
等到郝立冬哭得迷迷糊糊像是昏睡了过去,连政悄悄起身,摸黑找到床头暖灯打开,郝立冬脸蛋通红,泪水挂满两腮,鼻子下面也挂着清水鼻涕,胸前紧紧抱着织了大半的火红毛衣,棒针连着的线团滚到了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来,绕到另头将窗帘拉上,准备去卫生间洗毛巾给郝立冬擦擦脸,却见对方突然睁眼盯着他,眼眶里的泪水又开始往外冒,嘴唇哆嗦着喊他,嗓子沙哑。
连政觉得郝立冬是需要他的,至少今晚,郝立冬在依赖他。
他回到床边坐下,从床头柜上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细心地替郝立冬擦去眼泪鼻涕,开口说:“立冬,你妈回南城前给我留了个字条,有些话她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她跟我说她很疼,疼得受不了,因为放心不下你,她一直在撑着。”
脑子里不断涌出母亲在时的回忆,郝立冬默默流着泪,母亲留给他的本命年毛衣,终究没能织完,差了两个袖子和领口收尾,老天为什么不能再多给一些时间。
“今儿开始,她不会再疼了,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连政重新抽了张纸巾,一点一点擦掉郝立冬的眼泪,“这几天想哭就哭,但不能一直哭下去知道么?我会心疼。”
“可是我想我妈……”郝立冬抽噎着,许久后才断续地说,“我忍不住,她,她昨天还跟我说话,问我,问我外头冷不冷……”
“嗯,使劲儿想,忍不住就不忍,我陪着你,哭吧。”
有哥哥陪在身边,郝立冬哭红哭肿的双眼又控制不住,眼泪直流。
最着急的还是卓舒兰,原本打算回酒店,因为连政的出现,她不得不留下过夜。郝金芳住的次卧没有动,吴万云让出自己房间给她,选择睡沙发。
有连政在,没地方睡的林春涛决定回宿舍,正好明天去火车站接郝立冬的两个表叔。他打过招呼,走到门外还没关门又被卓舒兰叫住,问他连政过来是不是郝金芳的意思。
他没瞒着,顺便把遗嘱的事情提了下,说:“姨,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婶子是没办法才找你的,现在能靠得住的也就立冬他哥,他是真的对立冬好,要不也不能把后事都交代给他,但他工作忙,也怕到时候赶不上,才叫我给你打电话。”
“我就问问,”卓舒兰不愿往那方面去想,“有他在确实好点,我看立冬挺依赖他的。”
“那肯定,你儿子欺负他的时候,都是连政给他出的头,还认他做弟弟,今天又大老远飞过来,立冬不依赖他哥,依赖谁啊?”
“……”
卓舒兰倒希望连政只是将郝立冬当作弟弟,将来有一天如果秘密瞒不住,兄弟俩也能和谐相处。然而进屋后,她又看着继子当自己面打开行李箱,拿出换洗的便服和电脑回了那间房,再次将门关上。
似乎是不确定,她问保姆:“吴阿姨,立冬睡的那间是带卫生间的主卧吗?”
“是啊,搬进来的时候立冬骨折不方便,金芳特地换给他的。”
心里有刺,郝金芳又刚走,卓舒兰哪里能休息好,趁保姆洗澡时几次过去想偷听墙角,可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她觉得自己想太多,岁数差那么多,应该不会。
第70章 70.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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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有卫生间方便许多,连政快速冲了澡,也没时间吹头发,随意擦了几下出去一看,郝立冬果然醒了,可能压根就没睡着,哭到红肿的双眼直直望着他,模样可怜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