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自己喜欢上闻溯。他也不应该喜欢闻溯。
因为喜欢闻溯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得到过回应,向他告白的人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上,只能被他派出去的代表拒绝。
因为他和闻溯之间只是合约关系,这份合约基于他们对彼此没有友谊之外的其他感情。
江逾白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坐到琴凳上,望着立在琴架上的大提琴,轻轻摇了下头。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变肆意了,数不清多少落叶被抛上高空,又被忽如其来的一场雨打落下来。
雨被吹斜,噼里啪啦敲上窗户,像不怀好意的来客。
整个世界都变得沉闷湿冷,聒噪摇曳。江逾白丢失的睡眠终于在这样的沉闷和聒噪里找回来,将窗帘一拉,耳机一塞,就这样靠墙坐着,没过多久便入睡。
没有梦。
没有那些光怪陆离、荒诞怪异,没有喜欢的和讨厌的,整场睡眠黑到发沉,更无法正确感知流逝的时间。
江逾白觉得自己就睡了一会儿,就被别扭睡姿造成的疼痛唤醒。他全身上下所有骨骼肌肉仿佛都在错误图纸的指示下重新拼装了一遍,稍微动一动,动的部位就开始痛。
他不得不保持原样瘫在凳子上,缓了一两分钟,才勉强抬了个手,抓到另一个凳子上的手机,刚要按解锁键看时间,听见一道:
“叩叩叩。”
有人敲门。
江逾白鼻子眉毛皱成一团。
他没有任何动弹的意愿,就这样坐着装死。可外面的人敲个不停,好似他如果不去开门,就要一直敲下去。
他起身龟速前进,期待外面的人等不耐烦直接走人,可直到爬到门口,都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
门从内打开。
琴房窗户遮着窗帘,光线昏沉,对比之下走廊上的灯光明亮到耀眼。门外的人是闻溯,晕黄的光芒把他头发照得偏了色,和房间里的江逾白像是置身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江逾白今天穿了件灰色的外套,里面是件花里胡哨的联名T恤,都睡得乱了,深陷的锁骨半露出来,往上是清瘦美好的颈线。
而再往上,他的脸色比早自习的时候更白,白到泛起了苍色,神情还恹恹的。
闻溯也皱眉,抬手去碰他额头,但被他敏捷地躲开。
“……你怎么来了?”江逾白开口后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到发痛,不舒服地皱起眉。
“你又不回消息。”闻溯道。
“啊……”
江逾白按亮手机低下头,果然看见屏幕上堆了好几条未读消息,而未读消息上是硕大的数字时钟现在竟然是第四节 课课间了。
“我睡着了,我以为就睡了一会儿呢……”江逾白小声解释。他又扫了一遍时间,一个主意出现在心头,闭了闭眼,说:“今天中午我不和你一起吃饭。”
“为什么?”
“太久没和别的朋友一块儿吃饭了,想和他们聚聚。”江逾白忍着喉咙里刀割般的痛,尽可能把话说得简短。
“不能带上我一起?”
“不想带你。”
空气静了几秒。
闻溯死死盯着江逾白,琥珀色的眼眸里暗色翻涌,像是一团幽火:“和裴斯言?”
“啊?嗯。”江逾白并未仔细想过到底要和谁吃,听见熟悉的名字干脆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