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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完,翌日自然是大年初一。
江逾白一大早就被卫岚喊起床,他们家不用走亲戚拜年,但有新年扫墓的习惯,也提前跟墓园做了预约。
香烛纸钱得各自准备各自的,这是老一辈延续下来的习俗。
临行前江逾白还把这学期的成绩单复印了一份,说要给他爸烧过去,让他也看看,在底下乐呵乐呵。
这一天主城区里难得不堵车。江逾白坐在卫岚的副驾驶上,偶尔盯一眼手机,多数时候都在看窗外。
路旁许多店铺依然早早开了张。为了赚钱,大家过年也在卷。
他的视线扫过卖油条豆浆的早餐摊,扫过米线面馆,扫过便利店理发店,突然问:“妈,过了年是不是就该交大提琴的学费了?”
“对。”卫岚点头。
江逾白单手支着下颌,依旧看着车窗外:“就不续了吧。”
「夏天有虫唱和蝉鸣,而夏天的虫唱蝉鸣都会远去。」
第57章 Ch.57
三月乍暖还寒, 春风又雨。
江逾白回国的第一天就感冒,倒是没有太外显的症状,只是头晕和畏寒。
时差也没倒过来。中午十二点一到他就是开始犯困,往床上一躺直接昏厥, 醒过来全靠门外传来的辱骂声。
他的猫在骂他。
那是江逾白去多伦多的第二年捡到的猫, 说不好是什么品种,毛长色杂, 捡回来时黑得像团煤球, 洗干净后倒也还算漂亮。
猫拖着长长的调子在门外吼叫,一声接一声没个消停。江逾白翻了两次身, 撑了一下坐起来, 下床开门。
猫甩着尾巴大摇大摆走进卧室,江逾白用脚去逗了它一会儿, 回到床上找手机。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7点。
微信里躺着一条未读消息, 陶怡宁说她组了个9点开始的局, 问他要不要来玩。
江逾白回了个“去”。反正晚上没事做。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扔回床上,去厨房接了杯水。猫一直跟在江逾白脚后, 时不时抬起脑袋骂骂咧咧两句。它也是只千里跋涉过、见多识广的猫了,但换到新环境还是会不安。
江逾白喝完水把它带回卧室,弯腰捞起、塞进自己被子里。
“我一会儿要出去。”江逾白蹲在床边, 看着猫又黑又圆的眼瞳,“你一个猫在家乖乖待着, 不许乱抓乱咬。”
猫当然听不懂,但江逾白习惯了做事前和它交代一声。
和猫说完话,江逾白起身去洗澡。
他到陶怡宁组局的地方刚好是9点。
这是个很出名的酒吧。都市人的夜生活还没正式拉开帷幕, 店里已经找不到几张空桌。气氛燥得像夏天,驻唱乐队在台上嗨得到了爆, 鼓点仿佛要刺破耳膜。
江逾白叫住转场的服务生帮忙带路。
他穿了一件长风衣出门,黑色衬得皮肤像是一片冷玉。
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早已从他脸上褪去,五官立体深刻,用漂亮来形容他已不太够,眉眼疏离俊美,当昏暗暧昧的灯光流过,眼梢下扫出的眸光勾得人难以移目。
他一进门就把许多人吸引住,口哨声此起彼伏,一路走向座位,来问微信和号码的有好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