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祺在前院对着贾瑭说:“甄家注定要倒了,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这户人家其实已经死了,只不过是残魂还守着尸体不愿意远去罢了。”
他们一群男人在前院煮茶,煮的就是红茶,配着茶点吃吃喝喝,听着外面的冷风呼号,倒也放松。
殷祺给贾瑭总结了一下甄家败落的几个原因:“头一个就是大手大脚的花钱,次一个就是搜刮太甚,以致于民怨沸腾!第就是他们甄家作孽太重!
这些地方豪强一向是不服朝廷管教。在地方上都是一些土皇帝,甄家在江南盘踞日久,几代繁衍下来子孙绵延无数,他们家不仅是子孙多,而且奢侈之处是咱们没见识过的。”
然后给贾瑭举例子:“他们家在城中有府邸,府邸倒是建造的规规矩矩,没什么逾越之处,可是他们嫌弃狭窄,根本不住。城外的宅院连城一片,前后足足有十几里地,比一般的镇子都要庞大。
他们家的人是住不完这些房子的,但是却住了不少他们的亲戚。能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都能在那边儿找一处院子住下来,自然也不是白住的,人家花钱供这些人吃住,这些人要给甄家效命,这次我去查江南的账,有不少百姓拦轿喊冤,其中牵扯到甄家的案子十之五六。
这其中欺男霸女都是小事,草菅人命都不算骇人听闻,真的是把江南当成他们家的田庄,他们自己增加了苛捐杂税不说,还用官府的名义征发徭役给自己家盖房修园子。其中苛刻之处,堪比秦法。
等我查起来,他们很利索的所有罪证全部推到了这亲戚们头上,我在江南杀这些甄家的亲戚和门生故旧杀的江河变色。这些刀下鬼虽不是主谋,但是从各类案子里拿了不少好处,杀他们也不冤。
而且所有的证据都只指到他们头上,反而主谋甄家推得干干净净。这些人也愿意替甄家去死,只能说两方心甘情愿罢了。
刚才说甄家大手大脚,大手脚就就是养这些人,一年光是供应这些人吃喝少说也是五十万银子以上。
和他们家沾点关系的人,只要是找上门就能被安排在广厦之中,吃山珍海味用金奴银婢。也不知道他家的人怎么想的,就是朝廷用举国之力供养宗室也觉得吃力,很多官员都接连上表要求削减宗室开支,他们家居然养着比宗室还庞大的亲眷。
除了养亲眷,为了在士绅中有好名声,一面拿出大量的钱修桥铺路,为这些士绅们提供金银帮助,成了大家嘴里的急公好义的仁善之家。一面又把当地的地皮刮得起火星子。
他们家干什么都要用钱,而且又讲惯了排场,自然是越刮当地越穷,越穷越是难刮上来,随着甄家的人口越来越多,他们家花的也就越多而且家里面也没什么存银,所有的花银子的事儿都是紧绷着,一环扣一环。一旦有一天那边儿搜刮的供不上用了,这紧绷的一环断开后就没钱可用了。”
殷睿冷笑一声:“自古一旦开始奢侈,就是灭亡的开端。要不然为什么纣王用一双象牙筷子,萁子就要大哭。”
殷祺接着说:“甄家就是这次不查也经营不了太久,家里安享富贵的多,出谋划策的少!这次去查,甄家自认为千里之堤横在前面,自家不会有事儿,没想到就是小人落井下石让他们家翻身无望。”
小人?
贾瑭想起一个人来:“贾雨村?”
殷祺点点头:“贾雨村今年向皇上投诚,投名状就是甄家。”
这个消息贾瑭不知道的,难道贾雨村再一次横跳,还让他跳成功了?!
贾瑭忍不住把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这一次让他跳成功了,他一旦站住脚,很多人要倒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贾雨村才是真正的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一边的殷祺看贾瑭皱眉,微微一笑。
晚上回家,在马车上云芳抱着小儿子,桂哥儿靠在她身上打瞌睡。他白天的时候跟着姐姐跑来跑去,太耗费精力了,所以这会儿天还不黑,已经不想吃饭只想睡觉了。
蘑菇留在外祖父家里住一阵子,所以回程的时候只有四口人。
贾瑭上了车之后就走皱眉头在思索。
云芳问:“今天你跟大哥他们聊什么了?怎么看上去这个样子?”
“大哥说贾雨村有可能会出来兴风作浪,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也听出来了,恐怕贾雨村要成一把刀子,把大哥在江南做过的事儿在京城里面干一遍。”
皇帝分的清楚谁是自己人,殷祺在江南能杀的尸横遍野,那是江南的事儿简单,而且朝廷占据着大义。
京城的事儿比起江南来,就复杂的多了,他要用一把一次性的刀,杀完推出来平息愤怒,这把刀就是贾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