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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不认字,但偏要装出有学问的样子,伸出小胖手指在纸上点了几下,嘴里面发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算是朗读过了。

贾瑭就对着桂哥儿夸了一番,小孩子一改刚才颓废的样子,桂哥儿要是有一条尾巴,这个时候都已经得意的翘起来了。

云芳这个时候进了屋子里,她刚洗了头,就把头上包着的布巾拆了,坐在炭盆那里用手指梳着头发慢慢的烘烤。

看到两个儿子高兴的样子,特别是长生,已经忘了刚才被吓一跳哭的跟小可怜一样的经历。就忍不住说:“这会儿又笑了,刚才是谁哭的差点抽过去?”

贾瑭问:“怎么哭了?”

桂哥儿就代替云芳回答,把从太太那里出来,又把他们兄弟两个晚上看到了什么,觉得什么好玩统统说了出来,拐了一个大弯儿说了那么多的废话,最后才说了姑姑从那里经过弟弟被吓了一跳的事儿。

小孩子说到兴奋的时候还想比划几下,长生更是有表达欲,当他哥哥说的时候他在旁边表现的一惊一乍。

桂哥儿能把平淡无奇的事情说的妙趣横生,让贾瑭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云芳把头发烘烤的半干,这才催着她们兄弟回去睡觉。

桂哥儿垂头丧气,因为弟弟还跟着父母一块儿住,自己是要回厢房去的。

把桂哥儿打发了之后,云芳坐到塌上,刚盘腿坐好,长生就爬了过来钻进了妈妈的怀里。

云芳抱着小胖子跟贾瑭说起了今天邢夫人生气的事儿:“我去的时候太太很不高兴,说是大嫂子这事做的有点看不起人,就算是事前不商量,事后也应该来说一声。后来二嫂子也去了,二嫂子张嘴就是满口抱怨,俩人一个比一个抱怨的声音大。

好在后来走的时候我在那里哄了一会儿,太太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唉!你明天去了跟太太说说话,主要是太太把邢家的几位姨妈都给拦着了,没想到大嫂子这里反而拉后腿。”

贾瑭了点头:“既然想住进来就住着,往后家里面有事儿不让她们往前凑就行了。”

荣国府设宴席招待客人的时候请她们回避,人家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找个好人家,她们接触不了外人怎么找好人家?

求而不得之后才会做出改变。

贾瑭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然而既然是媳妇儿说了老娘不高兴,那明天就陪老娘说说话。

她跟云芳说:“你不是说你找了金匠吗?有做好的东西没有?有的话拿出来几件明天给太太送去。对于太太来说,何以解忧唯有黄金!保证药到病除,金治百病。”

另一边王熙凤回去和贾琏也在说这事儿。

“今儿太太恼了,我能看得出来。不只是她生气,我也生气,她知道的时候我也刚知道。到后来太太就觉得是我伙同着这一群人瞒着她。还把我叫过去,对着我噼里啪啦的问了一通。”

邢夫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贾瑭怎么想?

要让贾瑭觉得对待邢夫人不孝顺了怎么办?主要是贾瑭年纪不大的那会儿就特别拧。和荣国府这些兄弟姐妹们相处的都不太好,不太爱说话,不太爱和大家共事,更不想和大家来往。

要不然也不会落下一个“独”的评价。

王熙凤曾经作为一个在荣国府经常进进出出的亲戚家姑娘,自然知道那个时候的贾瑭非常维护邢夫人,甚至还跟大老爷顶过。

这些年随着贾瑭的地位水涨船高,渐渐的成为家里面的顶梁柱,全家对邢夫人的态度自然也恭敬了许多。邢夫人本来在很多地方就让人觉得很小家的气,所以王熙凤在有些时候也会哄着她,应付着她。

然而那种时候邢夫人也没有生过气,她要是想捞点好处没让她捞到手,她也不过是背地里嘀咕,嘴上骂两句事情也就过去了。这回是正儿八经的把王熙凤叫过去质问,而且人家也质问的有理有据,毕竟如今这府邸的女主人正儿八经的是邢夫人啊。

王熙凤心里面也有点不痛快:“太太就会逮着我一个人欺负,她不敢跟老太太顶我能理解,怎么不把大嫂子叫过去问啊!”

平儿把外边的炭盆端进来,用火钳子拨弄了几下,把熏笼的罩子盖上,推了一把王熙凤:“奶奶,坐哪儿去,那边暖和。”

王熙凤站起来坐到了熏笼边儿,倚着罩子取暖。

贾琏看着平儿把茶壶从套子里取出来,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自己,就说:“唉,你也就是嘴上厉害。跟太太一样光会逮着我们唠叨,你现在冲进去把大嫂子母子俩撵走不就一了百了了。”

王熙凤挑了一下眉毛:“你说的简单,想撵他们还不容易吗?那不是有老太太在旁边看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