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上帝面前踢!”
悬圃宫中,福禄寿三神连滚带爬地挪到了太上帝跟前。他们像虾子般弓起身躯,在太上帝跟前像捣药一般重重磕头。
福神的五绺胡子飞起飞落,如水鸟展翼。他哀声道:“陛下,求您垂怜老臣,莫让奸佞塞道哇!”
太上帝正在细看园中建木,葱郁的树影里,他发觉树干上有如刀刻般的疤痕。兴许是有贼人入了悬圃宫,取去了仙木一截。太上帝心痛难当,随口问道:“奸佞何在?”
禄神旋即长跪,粗声道:“在天记府,在三省堂。”
太上帝说,“噢,又是大司命罢?”他转过头,背着手,“你们是此月第六十一个向朕诉苦的神官。”
寿神咳了几声,颤巍巍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将其除名?他败法乱纪,生事扰神,不知审时度势。”
“败法在何处?乱纪又在何处?”太上帝道,“他倒是恪守天廷规法,若无大过,朕如何除他名?”
三神对视一眼,福神道:“败法……却是有的。”
太上帝的目光如山岳般压来,“可有罪证?”
福神慌忙垂首,揖道,“如今没有,下回便有了。”
太上帝似笑非笑,让他们退出悬圃宫。三个老头儿凑在宫门前,面面相觑。最后他们提起寿杖,一瘸一拐地在云道上前行。一面走,他们一面高声抱怨:“他娘的,挨|操练的大司命!”
寿神摸着干瘪的肚皮,怨道:“自下了凡间后,老朽便尝够了凄凉瓦灶,为了讨钱,只得沿街唱歌,这把老嗓都唱得似含了沙。”
禄神像破锣一般叫起来了,“两年哇,他丢咱们下凡间里受苦了两年!那娇生惯养的小白脸,知这苦楚滋味么?”
福神摇首叹息。“瞧他虽骄横,可若尝了我等经受的苦难什有之一,便会吓得屎滚尿流……”
寿杖笃笃地在石板上敲击,响到某一时戛然而止。三个老汉回过身,围成一个圆,阴险的笑在他们脸上传递。“不,不,咱们势必要让他吃够更多苦头。”
他们一齐桀桀笑道:“让那小子跪在咱们面前哀求讨饶!”
此时,天记府中。
勤慎宅里忽而响起一道坠地声,旋即是一丝细微而痛苦的悲鸣。
记丞叩响了门,惊惶地问道:“大司命大人,您怎么了?”
过了许久,模糊的嗓音自房内传出:“无事。”
记丞道:“明日常朝,您还去否?”
“……不去。”又等了一会儿,房中那人才道。
“您已经许久未去了,百官已有微议,太上帝亦圣颜不悦。”
“我身体不适,明日次将星君也上朝罢?托他替我向太上帝告假罢。”
记丞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您已半月不曾去常朝了……”
“接下来的半月也不打算去。”
“那要用甚么缘由告假?”
房内那人道:“腿跌了。”
“二月丙戌,您已如此向太上帝禀过。”
“切菜时捅到胸口了。”
“太上帝会当咱们是傻子。”
“脑袋被跌落的山石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