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件当年就无从下手,到现在来查,能查出真相的几率微乎其微。如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像小孩子一样摔杯子发脾气?”祁渊道,“尽一切努力后失败,我只能接受现实。”
“不是,那个,我怎么办?”叶盏疯狂暗示。
祁渊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这个任务如果失败,我会给你第二个任务——是什么我还没想好——总之,你永远有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这是我的承诺。”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叶盏撇了撇嘴,不过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退路总是不嫌多的。
这天夜里,他们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就像小时候一样。只不过那时候无所不谈,小少爷的声音清清脆脆,经常给小混蛋读睡前故事,小混蛋则翘着脚丫子讲自己一整天又去哪里招猫逗狗捅娄子,总能让小少爷抿起嘴唇微笑。
说累了,他们便相拥而眠,虽然不知不觉间,随着身高的变化,叶盏从抱人的那个,变成了被抱的那个……
现在呢,叶盏高度紧张地贴在墙边,祁渊保持克制地躺在床沿,侧着身子支起脑袋,讨论一些诸如“xx武器性能优秀,爆头一爆一个准”“xxx可以收买利用”之类的话题。
“在寿宴之前能见到你爹吗?”叶盏渐渐有些困了,耷拉着眼皮问。
毕竟这事儿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叶盏心里一直有些疙瘩。在他心里祁臻是一个很好很好的长辈,他承蒙了不少照料,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即使不是为了自由,叶盏也有意愿寻找凶手。
“我递交了报告,但被亲卫队拒绝了,他们说最近城中出现了感染袭击事件,安保形势紧张,别给他们添麻烦——这是原话。也许等到寿宴那一天,我们能远远地看一眼。”
儿子见老子,居然还要打报告,打了报告还要被拒绝,就他妈离谱。叶盏打了个哈欠,“那我们明天做什么?”
“去看看老朋友怎么样?”祁渊悄悄挪近了一点,“还记得夏明焰吗?他现在已经当上研究所检验组组长了。”
“好啊。”叶盏点头,夏明焰是他哥们,够铁的那种。一听他当上组长,叶盏更加欣慰,这可都是他逃出生天的希望。
“那么就早点休息吧。”祁渊关上了灯。
“你不许半夜偷偷靠近我啊。”叶盏的眼睛在黑暗中也是亮亮的,警告了祁渊一句。
因为他发现明明每次睡着前两人都隔了十万八千里,然而每天早上一醒来,两人就会紧密地挨在一块。叶盏就很看不上祁渊这种暗搓搓的行为。
“我没有。”祁渊笔直地躺下,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
叶盏没搭理,卷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他,嘴里似乎还在嘟哝着“有贼心没贼胆”之类的话。
祁渊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从小就很难入睡,即使入睡也很浅,随时会被惊醒。堕落程度加深后,失眠问题变得更严重。很多时候干脆不睡觉,彻夜执行任务,免得睁着眼睛躺床上无所事事。
但叶盏回来后,他发现了新的助眠手段,那就是数叶盏的呼吸。
那如同潮汐一般的浅淡呼吸,一点一滴变得漫长而迟缓,如一条幽静的河流,蜿蜒在深深的夜色里。祁渊闭上眼睛,摒除心中一切杂念,慢慢将意识浸入这条河流。
当然,他心里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期待。
没多久,睡着了的叶盏翻了个身,然后无意识地朝他挪动了一点,又挪动了一点,这个过程比蜗牛爬还缓慢,但是方向始终坚定。最后,他的头靠了过来,贴在自己肩头上,细细地嗅着,发出小动物一般的鼻息。
其实叶盏从没掩饰过这一点,他很渴望自己的气息。但是叶盏大概没猜到,连睡着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靠近,像小狗总要抱着最喜欢的玩具睡觉。
祁渊稍微动了动,让叶盏靠得更加舒服一点,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了短暂的浅眠。
第二天,叶盏一睁眼,发现自己和祁渊又贴上了,不由撇了撇嘴。他是不介意被占些小便宜,或者说,祁渊乐意讨好自己,总比欺负自己好。他就是觉得祁渊这人太幼稚太无聊太厚颜无耻了,自己都说到了这份上,他怎么就屡教不改呢?
祁渊睁开眼,眼神很清明,完全不像刚刚睡醒的样子:“早上好。”
“好个头。”叶盏和善地回答道。
两人简单洗漱,便前往研究院,拜访老朋友。管家为他们提供了车子和司机,路上满是戒严的龙鳞守卫,据说前几天城内出现了一个感染者,半夜袭击人,至今没被抓住,搞得人心惶惶。
夏明焰比他们大五岁,是个Beta,在研究院里长大,是个热情好学的精神小伙。早年他流浪城外,右眼被人打瞎了,他没事干的时候就给自己戴上一只海盗式的单片眼罩,自称“船长”。因为残疾他在同龄人之间饱受排挤,恰好祁渊和叶盏也被上流圈子所不齿,三人臭味相投,结成了拜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