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局长。”祁渊纠正他的口误。
汪子岩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边悄悄地往后退,一边强作镇定地问道:“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龙鳞军就在外面巡逻,入室抢劫可是重罪!”
“您好,”祁渊自我介绍,“我叫祁渊,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倒也不必特意介绍我!叶盏悄悄翻了个白眼。
“……三少爷?!”汪子岩更加吃惊,本来还想伺机跑出门,忽然就腿软得跑不动了。
“不必把我当作三少爷。”祁渊客气地说,“还是直接把我当成强盗吧。”
汪子岩哆哆嗦嗦地擦了把汗。
“别紧张,汪局长,来喝口水。”叶盏跳下沙发,端了杯水递给汪子岩,然后搂着他的背往里走,顺便用脚踢上了门。
“这次来,主要是想问汪局长打听个事。”祁渊请他坐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叶盏像个忠心耿耿的马仔一样站在汪子岩背后,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好奇地环顾四周。
“什么事?您尽管问吧……”
“刘玲,还记得她吗?”
汪子岩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战战兢兢的样子,“当然记得,她是财务部的老员工了。”
“三年前她被开除了,为什么?”
“啊,这……”汪子岩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盘问这个,踌躇了一会儿才道,“三少爷,不瞒您说,这是上头的命令,也不是我能做主的。这事儿到现在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您看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读书的儿子,要是丢了工作能上哪里去呢?我是死劝活劝要她留下来,她不肯听……”
“到底发生了什么?”祁渊打断他的絮絮叨叨。
“她有被害妄想症!”汪子岩压低声音,冷汗涔涔的手捏在一起,“她丈夫不是死在一次任务里了么?那之后她精神就不太正常了,总怀疑她丈夫是被害死的!其实呢三少爷您想,佣兵这个行业就是没有定数的,一旦出了城那真的是脑袋别裤腰带上,生死有命罢了。可刘玲她就不肯信,老怀疑其中有内情,有人想害她丈夫!还说什么被监视啦,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啦……”
叶盏和祁渊对视一眼,果然和他们的猜测大差不差,刘玲生活在赵一苇身边,已经察觉到了隐约的危机。多方信息交叉验证,几乎可以证明,赵一苇就是被人害死的!
“其实你说她平时念叨两声也不要紧,她的工作是没有懈怠的,但就是一口气堵在心里发泄不出来,她最后还是走上了邪路……”汪子岩叹了口气,“她竟然私底下找了个调查记者,说什么要去调查丈夫死掉的真相!”
“调查记者?”祁渊皱起眉头。
“叫江河,小有名气呢,总在报纸上写些耸人听闻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刘玲就找到他了。”汪子岩耸了耸肩,“这事儿可不就被她搞大了么,刘玲找了调查记者后,上头很快下来命令,要我去‘劝劝’她。我是好话歹话都说了一箩筐,她死活不肯听,宁可丢了工作,也要查下去。然后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们都觉得可惜呢……”
“丢掉工作后,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没人见过了,八成是出城了吧,毕竟没有房子,她们母子俩也没法生活。”
“那个叫江河的调查记者呢?”
“不晓得哇,”汪子岩呐呐道,“其实我也算他的忠实读者吧,但就三年前他答应查那件事后,从此就再也没发表过文章了。所以我觉得啊,他八成也悬了。”
事情的眉目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察觉到丈夫死因有蹊跷,刘玲主动联系了调查记者江河,拜托他调查,两人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隐情,竟然引来了上层的清洗。如果他们能找到刘玲或者江河,说不定能找到刺杀案的线索。
“是谁命令你辞退刘玲的?”祁渊问。
“电话是城委会办公室秘书打来的,究竟是哪个领导不好说,”汪子岩老老实实地回答,“别看我像是当了个什么官,其实屁也不是,上头来了命令,我就照做便是,哪里敢问东问西呢。”
“江河,关于他你有什么线索吗?”
汪子岩的眼神闪烁了两下,又是擦汗又是挠头,似乎在苦思冥想。两个活阎王一前一后紧紧盯着他,好像他今天不说出点什么来,就要将他的脑袋按进抽水马桶冲入十八层地狱。最后他总算憋出两句:“要不你们去作家楼看看?江河应该住在那儿,全城吃笔头饭的都住那栋楼。那里已经准备拆迁了,所以江河的房间估计没分给别人,你们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了,叶盏瞥了祁渊一眼,只见他微微一点头,站起来握了握汪子岩的手,“谢谢汪局长,您给了我们不少帮助。”
“不客气,不客气……”看汪子岩大汗淋漓的脸,他们立刻消失才是对他心脏最大的帮助。
送走两位活阎王,汪子岩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心还在咚咚直跳——都听他们说三少爷可怕,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可怕法。他长得一点儿不恐怖,不,简直和老城主年轻时一般英俊,但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潜伏在草丛里的豹子,随时会咬断自己的喉咙似的。
被这样盯着,他当然是一点谎都不敢讲的了。瘫坐了半晌,才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地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