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斩爱证道?可笑!他哪是爱李烬霜,道貌岸然!

沈濯轻蔑道:“听见你在逍遥山对他说的那些话,我本也以为,你有多喜欢他。如今一看,你不过是在乎自己。”

当务之急是救人,祁寻不欲与他多言,抽身要走。然而下一瞬,天水绫自沈濯袖间飞出,化作一刃刀尖,狠狠刺穿了他的咽喉。

他有几十年修为,是七大仙门新一代的翘楚,前途无量,却敌不过妖龙灌注全力的一击,刹那便修为散尽,濒临死亡!

祁寻再也抱不住李烬霜,怀中躯体脱手,滚进了茫茫雪地中。

剑修捂住咽喉,双目浑浊,难以置信地望着白雪地上滴落的红血,踉跄几步,倒向万丈深渊。

凌绝顶直参天穹,一摔下去,便只有粉身碎骨,绝无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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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梁子结下了,师兄归来就是大魔王了

第36章 牵扯不清

李烬霜卧在大雪中,满目飘摇的雪花,天幕好似一片飞旋的幻影。寒气汹涌地砌在脸颊和身躯上,猛力撕咬着他的皮肉。

先前有祁寻的法诀护身,他感知不到刺骨的风雪。此刻师兄骤然不见,给他的法诀也失了效。

李烬霜五感重归,倒似突然活了过来,只是在下一瞬便禁不住铺天彻地的寒冷,血肉似乎快在凌绝顶的风雪中消融。

悲从心头起,他打了个哆嗦,却发不出呜咽,徒然张着沾血的唇,灌进几口刀子般的暴雪。双目涌出的水汽转瞬糊在眼眶间,结成碎冰,遮挡住景象。

法诀失效,意味着施法的人不复存在。

“师兄……”李烬霜终于唤出声。

心哀如死,灭顶的歉疚几乎令他难以呼吸。重伤之下,他却连悲痛的力气都没有,极度的绝望好似一柄利斧,凿穿五脏六腑,每一处孔眼都涌出苦涩的鲜血,渐渐淹没他。

他虽然负伤,却隐隐感知到伤势并不致命。照祁寻的剑法,出剑必是一击必杀,不可能失手。他侥幸活着,唯一的原因是师兄护着他。

祁寻不愿他死,嵯峨宫那一剑不过是做给众人的戏码。沈濯不知全貌,却以为祁寻当真杀了他,便夺祁寻性命,为他抵命。

归根到底,一切因他而起,是他欠祁寻一命。师兄是天生剑骨的奇才,前路不可估量。因为他,一切都毁了。

该怎么偿还?人已经不在,不论如何弥补,都已没了意义。

他唾弃自己,真是个祸星。最该死的就是他。早知酿成这样的大祸,还不如死在谭晚剑下。倒还干净,不会妨碍了别人。

雪地里有靴子碾过,吱嘎作响。李烬霜恍惚看见沈濯飘摇的袍摆一点点靠近,深红的血不断滴落,在那妖龙衣上晕染成大片。

沈濯也已力竭,支撑不住人形,显露出铜铁般的鳞爪,却是无限温柔,将他缓缓抱起。

大雪漫天,无处栖避,唯独沈濯怀里是暖的。李烬霜心如死灰,可身躯尚存着活命的本能,朝着沈濯衣间缩了缩。

“我带你走。”沈濯轻声道,“我会救你的。”

他的嗓音比先前细弱了不少,有三分是看见李烬霜的惨状,不知不觉便温柔以待。剩下七分,便是沈濯实在到了灵气溢散、山穷水尽的地步。若非龙族天赋异禀,此刻早就神魂尽散。

李烬霜双目紧闭,神思飘转,想到的却是不久前朦胧中听见祁寻对他说过的话,和沈濯这会儿说的无甚区别。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要是没有他,师兄不会身死,沈濯也不会重伤。

苍白的雪景不断挪移,沈濯施展神通,带他下山。李烬霜的元气一丝丝飘散,神识越来越模糊。

山下树林青葱,鸟鸣宛转。六月烈阳照在李烬霜濒死的躯壳上,他也觉得冰寒透骨。嘶叫的夏蝉聒噪不休,好像悲怆的哭泣嚎啕,哀悼自己即将逝去的短暂一生。

李烬霜暗想,做只蝉没什么不好。春生夏死,肆意畅快,胜过这几十年蹉跎负累,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