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物降一物

传音通道里回荡着密集的剑啸，足可见情势危急。沈濯方寸大乱，不敢耽搁，当即拉住李烬霜的手，来不及解释，只道：“跟我走！”

“发生什么了？”李烬霜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这般担忧的神色，心中大为震撼，皱着眉道，“去什么地……”

话还没来得及脱口，眼前一片白光飞旋。巍峨的兴献城门扭曲成一团水波似的影子，李烬霜身子一轻，便知道沈濯又施展开那一日万里的赶路法术。

他仍是乔装成方忆别的模样，真是一点都不怕被看出端倪。

电光石火之间，靴底踩上厚实的土地。李烬霜晃了晃脑袋，仰头四望，惊觉他们已经到了一片葱茏的树林。

“无忧！”

沈濯凝眉冷脸，焦急地唤，朝林子深处走动张望。

密林当中并没有人影，方才一眨眼的功夫，传音通道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切断了，此时此刻他便找不准妹妹的方位。

“无忧，你在哪，应我一声！”

李烬霜这才知道他要找人，便也跟着上前寻找，不经意一瞥，发现有道猩红的光芒在枝叶间一闪而过。

“方兄，”他拽了拽沈濯衣袖，向着那方向一指，“你看。”

二人定睛一看。林中静寂，红光不止一束，好似游鱼般舞动着，若隐若现。

沈濯挡在李烬霜身前，眼睛眯了眯，道：“跟紧我，小心。”

地面上铺着一层枯枝败叶，每走一步便发出吱嘎脆响。

李烬霜听从他的话，小心翼翼跟在后头，待沈濯拨开遮挡得严实的枝条，露出一处杂乱的草丛，跳跃的红光忽而散开，消失在虚空当中。

沈濯若有所思，合眼凝聚灵力，施展开一圈浑圆的领域，探寻那是何物作祟。半晌却捕捉不到蛛丝马迹，那红光应当是消散了。

偌大的林子幽静极了，连一丝风都没有。

李烬霜低头观望前方，草丛中卧着个不足膝盖高的小女孩，一身华贵的留仙裙，只是小脸脏兮兮的，似乎被什么东西袭击过，昏在这老林里。

听沈濯方才叫她无忧，还那么着急，莫非是他家人？

那就也是妖了。才这么小的孩子，怎会出现在兴献城。人妖殊途，万一遭正道修士发现……

李烬霜思绪翩飞，全神贯注地查看着昏睡的小女孩。挡在他身前的沈濯半蹲下，碰了碰无忧脸上的泥土。

没有受伤。遭遇袭击的刹那无忧献祭修为结成了一道保护屏障，那东西伤不了她，只能在外逡巡。可惜她耗费太多精力，便支撑不住人形，变成个小女孩的模样。

两人都不注意的瞬间，消失片刻的一束束红光绕至李烬霜背后，拖曳的光尾结着团团漆黑的煞气，仿佛兴奋的野兽发现极为甘美的猎物，倏然间如离弦箭般汇入他的身体。

李烬霜猛然一震，紧攥住一边手腕：“啊！”

沈濯连忙起身，关切道：“怎么？”

李烬霜摊开两臂，尝试着运转真气，只觉有股熟悉的剑气汇进了他的四肢百脉，正是青虹剑的剑气。

但，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当初在七星崖，他与祁师兄朝夕相处多日。李烬霜对那柄战无不胜的宝剑青虹，亦是十分熟悉。

青虹剑如其主人。祁寻常说，它也很喜欢李师弟。

李烬霜那时不懂，他资质平平，难以参悟剑道，青虹剑那样的神兵利器，何谈会喜欢它？它若有灵识，遇上李烬霜这等对剑一窍不通却硬要钻研的人，只怕会气得半死。

青虹剑气与他本身的灵气融会流动，格外温驯，好像漂泊许久的旅人找到归宿，快活地撒起了欢。

李烬霜重重地合上双目，慢慢放下手臂，叹道：“无事。只是刚才感应到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