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烬霜道:“我是去劝他们别再打了,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万一毁了这座城怎么办?”
纸人闭上眼睛,不看不听,扬起另一条完好的手臂,立刻便有股阴风拉扯着李烬霜到床帐边上。
李烬霜浑身动弹不得,警惕地扒着床沿,道:“你要做什么?”
纸新娘转身去了妆台边,对镜脱裙拔钗,眼眸不舍。
他将纸裁的婚裙绣鞋放进匣中,与妆奁首饰一并端到李烬霜跟前,艰难地举起一只手,为他穿衣挽发,扫眉点唇。须臾后递上铜镜,镜子里的李烬霜赫然成了先前与这纸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新娘。
李烬霜错愕地望着镜中人影,身旁突然火光大盛。纸人完成事务,自行烧成片片灰烬。
宫门破开,小鬼们穿着不伦不类的红吉服,谄媚地到他跟前,俯身唱道:“吉时已到,该去拜堂成亲啦!”
李烬霜愤然开口:“走开!我又不是木偶,把我当什么了!”
祁寻缓缓现身,挥退小鬼们,笑意融融地望着他。
“烬霜,我等这天很久了。”他声音哀怨而满足,“不想死后为鬼才如愿以偿。”
李烬霜怔怔地看向那扇开着的窗。打完了?沈濯呢?
祁寻瞳眸幽深,变回白衣清冷的人形,道:“他自觉不堪,走了。从今以后,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沈濯输了?”李烬霜不信。
祁寻淡淡一笑,眼中又添了些光芒,回想到片刻前的大战,眉眼难得温煦。
妖龙确是输了,里里外外都一败涂地。
李烬霜却记起沈濯那句决然的话:你敢跟他走,我们恩断义绝。
他方寸大乱,不停挣动着,泪光涟涟。
沈濯是心灰意冷,打算与他一刀两断了?
祁寻握住他的手,俯首于指尖啄吻,气息冰寒刺骨。
“那妖龙没脸再缠着你,随我去吧。”
李烬霜失魂落魄,惊慌地抽回指头,蜷成拳头。
“去哪?”
祁寻失笑,眼眸深邃地锁着他:“去做我们早就该做的事。”
李烬霜眼神飘忽,掐紧了手心,祁寻还真是死都不放过他。
“我……不能与你结姻。”
祁寻眉目冷然,双眸一瞬透出血光。
“理由。”
李烬霜猝然合目,深深吸气:“早先我便与沈濯私定终身,我们情投意合……师兄,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祁寻似是听到笑话,冷嘲一声,随即扳起李烬霜的脸,“你不该喜欢他。”
李烬霜心潮起伏,倏然冲破纸人留下的禁制,双手抓住祁寻虎口,道:“师兄,我对你只有感激和歉疚。你心中有恨,可以伤我杀我,却不能逼我!”
祁寻扬手掀开他,从袖中取出一面青铜镜,道:“你要知道他是何人,对你做过什么,只会恨自己糊涂。”
李烬霜脊背寒凉,盯着那镜子道:“师兄这是何意?”
祁寻抓住他的手,逼迫李烬霜观看铜镜。镜面水波荡漾,混沌一片,一映出他的容貌,迅速变幻出纷纭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