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盏谨慎地开了第二枪,这种子弹非常稀少,一共只搜刮到12枚,一旦打完普通子弹根本不可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趁着黑影退散,叶盏迅速推上了厚重的金属门,扭转船舵形的锁,一阵格拉格拉的响动里,大门严丝合缝地锁上,不留一丝缝隙。
确认房间内没有黑影的残余后,叶盏才松了口气,回头望了眼封闭的房间,这里的粮食足够他省吃俭用生活两个月,他完全可以熬到怪物离开。
然而更有可能的情况是,祁渊带着人马搜到这里,把他从安全屋里揪出来,世上绝不会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了……
叶盏将耳朵贴在门上,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再一次,那个生物安静得仿佛消失了。
以他丰富的狩猎经验,也无法判断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以黑影攻击,看起来像是某种幽冥生物,但是幽冥生物往往没什么智商,不会偷袭。莫非是被幽冥生物感染的人类?
那么算上x-39,他是短时间内第二个潜入玄城的感染者,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为什么他会知道玄城地下的密道?
忽然间,安静的门外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贴着门对他窃窃私语。
听到的一瞬间,叶盏的耳边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涌了上来,脑袋痛到快要爆炸。
那低低的嗓音下,潜藏着千万声重叠在一起的呓语,仿佛无数小鬼在耳边尖叫,混杂着爆炸般的嘶吼和尖叫,是世上一切难听声音的集合,像两根钢钉扎进他的耳鼓。叶盏捂住耳朵,然而那声音源源不断地喷涌进来要把他的大脑捏碎,一瞬间他的所有感官都受到了冲击,眼前忽然出现了重叠的恐怖幻影,口鼻像是被摁进了污水池,由内及外地泛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门缝里再度涌入无数扭曲的黑影,有的幻化为粗大湿润的触手,有的铁线虫一般的黑色长虫,全都在疯狂地抽出扭动,全都在发出那恐怖的声音!
叶盏挣扎着连开数枪,全都打在门上,阻止黑影向上爬,然而还是有更多的触手缠绕在锁上“嘎啦嘎啦”地转动。
忽然,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涌动,正扎破他的皮肤往外生长!
他翅膀的伤口还没好完全,就被新生之物扎破,疼得叶盏眼前一黑,手向后摸去,摸到了一对新生的翅膀。
已经沉寂下去的英招血脉,居然在这样的嘶吼声中死灰复燃!
“当你转过身去,就会看到一副根本无法形容的恐怖画面,你疯狂地跑回来,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却已经发了疯!”鼠王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叶盏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疯,声音就是怪物的攻击方式,就算让自己的变聋都没用,因为那声音直击灵魂。
在他自顾不暇之际,门锁已经被打开,金属大门发出“吱呀”的尖叫,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那恐怖的低语忽然停止。
叶盏踉跄着后退一步,终于找回了些许神志,才感到自己浑身汗水湿透,头痛到快要裂开,颤抖的手连枪都握不住,子弹只剩下3颗。
毫无还手之力。他能想到的最后的挣扎,就是将先前剥下来的电话卡,重新装到了手机里。
他设想过一万种死法,都没想过会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死在大脑快要裂开的痛楚中——相比之下,他宁愿死在祁渊床上呢。
鬼影一点一点挤入门缝,全貌终于展现,乍看之下,他像是一座高耸的黑山,勉强有一个人类的形状,身体却是由隐约可见的肢体、触手、长虫、粘液和黑气组成的。这些组成部分正在以极高的频率抽搐扭动着,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想要发疯。
不是感染者,而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堕种!
在怪物头部的位置,戴着一个鸟嘴面具,由圆形的镜片和巨大的皮质鸟喙组成,正是中世纪的医生为了抵御瘟疫而佩戴的那种。
他没有立刻展开袭击,而是慢悠悠地欺近了一些,身体的其余部分爬满了墙壁和屋顶。叶盏担心贸然行动反而会惹他发怒,站着没有动,忽然感到脚踝冰凉,低头一看,几根触手缠住了他的脚踝,正一路顺着向上爬。
“呃……”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他飞快退开几步,然而那些触手紧跟着喷涌而上,缠住他的脖子,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望向那个怪物的脸。
怪物靠得更近,尖尖的鸟喙几乎要抵到他的脸颊。透过那对圆形的镜片,叶盏感到里面的东西正在打量自己。
他似乎拥有理智,而且不打算立刻把我杀了?这样想着,叶盏试着开口问道:“你是谁?”
缠住他脖子的触手放松了一些,怪物的腹中伸出一只枯瘦伶仃的胳膊,手上抓着一只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