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中只剩下三人,凌景微笑道:“看来是你们输了,没忘记赌输的惩罚吧?嗯……只是献一束花而已,对小叶盏来说应该不难。”
“别岔开话题,”叶盏冷冷道,“你之前说‘五年前只差一点就可以完全消除我们之间的芥蒂了’是什么意思?你也想对我用这一套?”
凌景略一点头:“但我说过,觉得你不会喜欢,所以没有做。”
“光是你脑袋里出现这种想法,我就想打爆你的头。”叶盏怒道。他无法抑制地去怀疑:修改记忆是可以完全不被发现的,谁知道凌景有没有说谎,真的篡改了他的某部分记忆,然后又将痕迹抹除了呢?他越想越觉得吞了苍蝇般恶心,忍不住转头问祁渊:“你觉得我的记忆被改动过吗?”
“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现。”祁渊想了想道,“不过我觉得你不必特别担心,如果他有心想要修改你的记忆,你大概已经被洗脑成他身边的宠物了。”
“什么意思?”叶盏眯起眼睛,“你这么了解他啊?”
“因为他是坏事做绝的人。”祁渊瞥了凌景一眼,“一旦他决定做一件事,就不会留下余地。”
“bgo,小龙说得很对。”凌景的话音很轻佻,心中倒有些惊讶,惊讶于祁渊对自己的秉性如此了解。他曾调查过祁渊的许多资料,却很难拿定他的性格。直到后来他们见面,第一眼凌景就看出来了,他们身上有一种相似的气质——在失去过所爱,历经巨大的痛苦后,才会生长出的决绝狠戾的气质。这让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能窥见对方心中最幽暗的部分。
不过嘛,他们又是不同的:祁渊找回了他曾经失去的东西,而他的爱人却永远不会回来了。所以他肆无忌惮地下行,一头扎进无间地狱,祁渊却可以抓着绳索逃出生天。论做情人他应该比当年的祁渊表现出色吧,却落得如此下场,上天给人安排的命运真是毫无公平可言。
叶盏哪知道两个alpha心里的弯弯绕,对凌景的话将信将疑,并决定回去后找所有的熟人对一对记忆,看看有没有被凌景恶意篡改的部分。
“为什么这样排斥?就算我修改你的记忆,也只会把甜甜圈、独角兽和彩虹小马加进你那个过分黑暗的性格里而已——我一直都是很爱你的。”凌景单手插着口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头顶的天花板忽然变成了正午的天空,蓝得明晃晃,太阳像个圆橙子,云朵都变成了小动物的形状,一道弯弯的彩虹横跨天际,雪白的鸽子扑棱棱飞过。
“恶……”叶盏感到一阵恶寒,要是他脑袋里塞满这样的东西,他不如一头撞死在祁渊的腹肌上。
祁渊拍拍他的肩膀,认真道:“没事,我觉得你本来的样子就很可爱——”
话没说完就被叶盏一拳打在肚子上:“禁止说我可爱!”
“哈哈哈……”凌景笑弯了腰,又打了个响指,他们乘着云朵飞到了高空之上,向下俯视便可以看到奇怪的建筑依次排开,节日花车在街道上穿行,人们在广场上尽情歌舞,干杯庆祝,欢畅的笑声在很高的地方都听得到,“从这里能俯瞰梦国的全貌,大家过得还不错吧?”
“……”叶盏不说话,只是睁大眼睛向下望去,几只鸽子飞过,羽翎轻轻地擦过他的侧脸,每一只都肉多饱满,烤起来很香的样子。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凌景变出的把戏而已,但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全都是一辈子无法享受到的幸福生活。如果有得选,谁不想降生在好时候,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
凌景和他一起向下看,“叶盏,就算你不愿意,但想想你身边的人吧,你会愿意他们生活在这里,还是随随便便死在外面呢?”
十万人的精神能量加起来,使凌景的随便一句话都具有强大的催眠效应。叶盏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许多面孔,他结交过很多朋友,但没有一个能长久的,前一夜还围在篝火边分享烧酒的人,为了一点佣金不要命地战死,命贱如草芥;一同穿越荒野的旅伴,因为细菌感染高烧不醒,叶盏背着他走了好远,直到发现大群秃鹫跟在身后,才发现尸体已经僵硬了;更不要提那些没能力战斗的人,只能跪在地上去捡那些强者吃剩的渣子,活得毫无尊严……到最后,他身边能说上话的只剩下深蓝而已。
如果有的选,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梦国吧,就像望生一样?叶盏又想起在玄城所见的,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们,如果他们生在梦国……不,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可这些都是假的,”叶盏试图反驳,“谁会想要变成躺在营养舱里的废物,变成你养的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