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本想无视,然而言灵师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句“停下”一出口, 南枝的身形猛地一滞, 漫天的沙子哗啦啦地掉了下来,她从沙子堆里爬出来,气得直跺脚,“你怎么事那么多,忍一忍就到了!”
“给我水……”楚聿有气无力地说,上下嘴唇都裂了皮,贴在一块儿的时候像是砂纸在磨。
他的话对生物有奇效,然而可没办法凭空变出水来。
“我上哪儿给你找水去?这附近都是沙漠。”红色短发的小姑娘皱着眉头,“oga就是娇气!”
娇气的oga楚聿缓缓合上了眼睛,眼看就快没气了。
南枝左顾右盼,遥望见地平线上耸立着一个庞大大物,拍了拍手,“行吧,你等着啊。”
说话间,她已变作黄沙飞去,楚聿勉强遮住扑面而来的沙子,脸被砂砾拍得啪啪作响。再睁眼时,就看见南枝驮着一只十层高的异兽轰隆隆地飞了回来。
那异兽样貌凶悍,背上有两个高耸的驼峰,能看出原本是只骆驼。
“骆驼的胃里长着许多水囊,可以保存大量的水,驼峰里储存着大量的脂肪,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分解成营养和水分。多亏了这么耐操的生物,古时候的人才能够在沙漠中活动。”南枝拍拍异兽的身躯,那异兽忽然发出凄厉的嚎叫,身躯迅速下瘪,皮肤皱缩干裂,与此同时它身上渗出一颗颗水珠,飞向了南枝手中。
短短一分钟内,异兽被吸成了一具干尸,嘎嘣脆地伏倒在地。而南枝手中,则多了一颗巨大的水球。她把水球递到楚聿嘴边,像喂小狗一样,“喏。”
目睹这幅异常残忍的画面,楚聿心中惊骇,却又抗拒不了水的诱惑,咬下了一大口水。那水没有一丝异味,是干干净净的纯水,只是还带着血一样的温度,叫人不敢细想。
“这下喝饱了吧?”南枝嘟囔道,“要不是看在我俩同源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
楚聿擦干嘴角爬起来,“同源?”
“你是仓颉血脉,属于黄帝那一支,”南枝在裤腿上擦干水珠,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而我的血脉呢,叫做黄帝女魃。”
作为祭司,楚聿的学识何等渊博,立刻记起《山海经》中的描述:女魃是黄帝之女,传说远古时期黄帝与蚩尤战于冀州之野,蚩尤请了风伯雨师,降下狂风暴雨,而黄帝这一边,则派出了司旱灾的女魃,叫暴雨止息。最终黄帝赢得了胜利,然而女魃耗尽了法力,无法回到天上,从此流落人间,所到之处赤地千里,从黄帝之女,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显然,这个女魃的血脉是黄帝的直裔,不仅高出他不少,而且威力着实惊人。身处黄沙大漠之中,女魃更是如虎添翼,他该说谢谢她的不杀之恩吗?
“我对你够坦诚的了,”南枝裹着他继续向前飞,“一会儿万一和凌景遇上,你得帮我知道不?对付梦魇我的能力一点用都没有,到时候只能靠你了。”
楚聿“嗯”了一声,十分缺乏诚意。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他对自己和凌景之间的实力差距相当有数,精神系的能力不像肉搏战那么有来有往,强者对弱者可以做到完全碾压。
好不容易活一趟,他才不要随随便便送死。
这一次,只用了五分钟,南枝便主动停了下来,“到陵寝了。”
楚聿张目四望,所见的仍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半点没有陵寝的影子,他甚至还抬头看了看天,低头看了看地,然后郑重地看了看南枝的脑袋。
指定得是哪个地方有问题。
“别看啦,就在你面前。”南枝指着正前方,那座沙丘格外高大,随着风的吹动,它正缓慢地朝着东南方挪动。这里的沙丘流动性极强,算算每天都可以移动两米左右。
南枝一跺脚,大沙丘便跟着嗡嗡颤动,上头的沙子簌簌抖落,渐渐露出里头的砂石大门。
等等,哪来的门?
南枝推开大门,里头天光敞亮,竟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一条晃晃悠悠的浮桥,就这么荡在天空之上。
原来沙丘之下,连接着异空间!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南枝已经快步踏入陵寝中,楚聿给刘理打了个电话,又留下记号,才匆匆跟上,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大风吹过,楚聿浑身发寒,头一回知道自己还恐高。他看到四下里一片空明,唯独只有脚下踩着枯木浮桥。高天之上,日月同时运转不息。浮桥下方一片广阔的图景,有七重海和七重山,重山外有大咸海,再往外是四大洲和铁围山。历历红尘,都在脚下很遥远的地方。
“我们在‘须弥山’中,这是越秀花了一座城的代价买下来的空间系宝贝,很不错吧?力量足够的话,这个法宝能够容纳一个小世界,用来做陵寝真是浪费了。”南枝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不是从唯一正确的道路进来,就会被丢到下面的须弥小世界中,直到老死也无法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