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却不急于回答,暧昧的目光在他和祁渊身上流连,笑容加深了:“你被标记过了?恭喜。你会在这么早的年纪安顿下来,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恕我冒昧问一句, 是因为知道小龙命不久矣, 才愿意为他停留的吗?”
叶盏的神色冷下来:“别以为我肯见你, 就代表要听你逼逼这些废话。要么说要么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要那么心急。就算你知道这个办法, 你未必愿意去做。小龙也是一样, ”凌景看向祁渊, “就算知道这样做能活命,你未必想要这样活着。”
“那我更好奇了,”祁渊相当沉得住气,微微颔首道,“不妨说说看。”
凌景道:“你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凡胎无法承载龙的血脉。你的力量远比一般异能者强大,代谢速度是常人的许多倍,几乎不需要睡眠和休息,龙血将过早地燃尽你的生命,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
“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叶盏不想听这些,这几天他已经从无数医生口中听过这个结论了。
“但是这条路的终结在哪里?作为‘人类’,他将无可避免地死去。但进化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死亡,”凌景收敛了笑意,声音渐渐压低,“只要舍弃‘人类’的身份,他可以以更高级的生命形式活下去。”
“我不会成为堕种的。”祁渊淡漠地说,“为了活下去变成那种东西,没有必要。”
甚至为了防止自己被龙血侵蚀后成为堕种,他已经着手准备一些预防措施,保证自己能够无公害无污染地离开人世。
“堕种?”凌景不屑地一哂,“那不过是进化失败的副产品。真正的唯一的出路,是成神!”
叶盏的呼吸一滞,在林荒的笔记中,他也曾看到过类似的描述!林荒说她带着叶逐在三山寻找凤凰时,曾在狂热的杀戮中进入了一种超脱的状态。只要彻底进入那样的境界,她就可以成为神明,然而最终因为对爱人的眷恋,林荒没有选择那条路。
“成神?什么意思?!”叶盏激动地站起来,“成为神祁渊就可以活下去吗?”
“当然,而且是以更高级的生命形态活下去,”凌景道,“甚至可以说,除非这个世界的灵力再度衰竭,他都不会死去。天地间将没有任何事物能将他束缚,没有任何活物能与他匹敌,没有任何人能违逆他的意志,他的神与形都将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寿……”
“哦,这么好的事,”听他越说越玄乎,叶盏反而觉得不对,“我怎么从来没听人成功过呢?你别是告诉了我一个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方法吧?”
“是,我还从未得知有谁真正成功,连当年的林荒也没能做到,”凌景轻松地笑了笑,“不过,多少存在几个触及过神之境界的人,林荒不提,光是这间房里就有两个。”
叶盏当然不会把自己算进去,他惊疑不定地看了凌景一眼,又看向祁渊。
祁渊一下子就回忆起十年前的往事,“很多年前,我的确进入过类似的状态。在归墟的时候,我的觉醒度曾达到一个峰值,光用龙血操控就杀死了所有的实验员。有一个叫凰臣的人死时,说我仍在进化,早晚有一天会变成比堕种更没人性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成神’。”
这是一个诛心的诅咒,祁渊已经尽量不去回想在归墟的经过,时至今日他体内的血仍会因为那段悲痛夹杂着愤怒的岁月而沸腾不已。
“我们的经历有些类似,”凌景对叶盏笑道,“还记得我和你回到旧土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你杀了旧土一半的人。”叶盏嗤了一声。
“是,但其实我那时并没有打算活下去。”凌景漫不经心地玩着一缕白发,“重新看到旧土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在仇恨中失去了理智,我当时所想的只有‘复仇’而已,所以我释放出梦魇所有的力量,想将整个旧土一起拉下地狱——结果你猜怎样?”
“我只知道你那时候在笑。”叶盏说。
“一开始是极度的痛苦,我以为我会在爆发中死去,但是我没有。当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像麦穗一样倒下去的时候,我开始感到无比地畅快,好像只要我愿意,就能主宰他们的一切。”凌景歪了歪头,“不过很可惜,那种无所不能的状态也只持续了一瞬而已。我的力量一耗尽,神境的大门便对我关闭了。”
“你很幸运,”祁渊嘲讽道,“毕竟成为堕种也只在那一瞬。”
“小龙说得很对,那之后我做了很多调查,发现很多人变成堕种的时候,也会产生类似的感受,不过下一秒他们的神志就会灰飞烟灭,变成畜生了。”凌景浑不在意地说,“但成神的办法一定存在,否则那些古神都是从哪里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