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吧?”风饶笑道,这一次,他的笑容全然发自内心,“是这样的,你的合作建议不错,可惜我对研制退化药,拯救人类全无兴趣。之所以还在研究,是为了在研制成功后,将所有的资料当着那孩子的面全部销毁,我想看他那一刻的表情,仅此而已。”
“至于你,很感谢你的帮助。我希望你在解析完nahash的灵魂后,让他睡过去,永久性的那种,杀了他也行。自从父亲被妈妈关起来以后,那个十字让他永远无法入睡,他很痛苦,他一直和我说想要获得安眠。说实话,如果你不来找我,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带着父亲来找你。”
“另外,我现在对叶盏身上的秘密充满兴趣,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风饶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试剂瓶,正是他刚才不停地调试的那种,“这种药能提供强烈的精神刺激,让梦中的人一下子清醒。我准备对叶盏试试,看看能不能让他从你种下的梦魇中醒过来。”
凌景的手指微微颤动,但他不能动摇,他必须专心致志。nahash脑海中的知识无止境地将他淹没,像一场无止境的雪崩,而他就是那个负雪前行的人,必须想尽办法护住手中的小小烛火——他自己的神志。
“我还有事要做,你们玩得愉快。”风饶关上了门,插着口袋很开心地哼着歌走了。
他的心情像敞开的天窗一样明亮,不过坐着电梯下来时,他还是很快抹平了面上的表情,变成了正在度过普普通通一天的风医生。
属于他的楼层,此刻又搬进了许多研究员,很热情、甚至有些谄媚地和他打招呼,风饶也同样热情地回应着,扮演那个大家都很喜欢的风医生。
进了自己的那一间,李青草正在整理实验报告,动作有些急促。就在自己开门前,风饶还听到了抽屉咔哒合上的轻微声音。
他背地里有偷偷地拍下和转录所有关于退化药的资料。当然啦,这也是小草可爱的地方之一。
风饶伸了个懒腰,长叹道:“社交好累啊,我宁可和夏明焰那个笨蛋挤一间。”
李青草没搭茬,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今天怎么那么开心?”
这个问题,让风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咦,有吗?”
“有的,像刚做完坏事回来。”李青草又扫了他一眼,评价道,“还是不小的坏事。”
怎么?我表现得有很开心吗?并没有吧。但是这个小孩早就习惯了战战兢兢地观察自己,他像是面明镜,能照出自己的细微幽暗之处。
这点真的非常可爱。
“对,我很开心,因为今天又可以多画一笔了。”风饶打开投影仪,将一副画投影在白墙上。全息绘画技术,可以让他用光笔在投影上作画。
“哦,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画画……”李青草无语地抬头,看到那副色彩浓烈的画面,忽然愣住了。
这幅图很古怪,李青草能看出来它的构图在模仿《最后的晚餐》,只不过那桌子是一张实验室里常见的不锈钢长桌,桌后坐着的人也不尽相同。在原本应该坐着耶稣的位置,画着一条墨绿的大蛇,而分列两侧的本该有十二个门徒,画上也只出现了七位。
其中有抱着一束桔梗花的美丽少女,正在长桌的角落垂泪哀悼;有一只垂垂老矣的龙,老得须发俱白,长须几乎垂到盘子里;还有一只卷毛小老鼠,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更适合出现在餐盘中。
“这是我。”李青草指着那老鼠,笃定地说。
“是哦,画得很可爱吧。”风饶笑眯眯地说。他用光笔在一个尚还空着的座位上信笔涂鸦,那是一团泡沫般虚幻的人形,仿佛一个迷离的梦境。
“这上面画的是……”李青草默默地看着画,猜测道,“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
“bgo!答对了!”风饶简直为他的敏锐感到惊喜。
李青草简直喘不过气来,他猛地反应过来:“所以说又有一个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他像我一样,无法将真相说出口?!”
“嗯嗯。”风饶愉快地一笔一笔补完那团模糊的人影。
“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你是在收集自己的十二个门徒吗?然后期待犹大将你出卖?”李青草愕然,从他正常人的视角来看,这无疑是给自己挖坑,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这不值得高兴吗?”
“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你要做坏事,没人能阻拦你,为什么又要让别人知道?”李青草皱起眉头,“看到我们对你无能为力的样子,你就会像一个虐待狂一样感到兴奋吗?”
“真是苛刻的评价……”风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那个瘦弱的年轻人粗暴地打断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受虐狂?只有自我毁灭才能缓解你的无聊?你就渴望别人看见你、接纳你,但是你又知道自己的本性只会让人讨厌,所以才做这些损人害己的事……你、你只是一个可怜虫!你甚至可怜到要虚构出一个善良的人格出来,因为根本没人会喜欢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