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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莲只好再三叮嘱:“那你下坡的时候小心一点。”

不想一语成谶,肖燃只顾着肩上的竹子,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摔了一个屁股蹲。幸好不严重,他拍拍屁股上的泥,咬着牙艰难地把竹子给扛回了家。

这之后李春莲说什么都不让他去了,说会压坏身体的,肖燃也确实没有力气再扛第二根了,便在家中休息。

老爸老妈把来回两趟把竹子都扛回了家,肖燃的体力也恢复了过来,他走到院门口提提那几棵绿油油的翠竹,问老爸:“爸,劈竹子是不是得用竹刀?”

这事他是知道的,因为老爸的好朋友老张叔以前就是竹匠,小时候他还经常去老张叔家门口观摩。老张叔会跟他开玩笑,问他:“要不要来给我当徒弟?”

肖燃记得小时候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竹匠,老百姓很少买家具,大到床、椅、茶几,小到篮子、篓子、畚箕等,都是用竹子编起来的,既环保又耐用。他家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的竹编老物件,例如竹篓、竹篮,过了二十多年了还在用。

“我们自己家有竹刀,”肖新华出声打断了肖燃的思绪,“你老张叔给我的,等下我去给你找出来。”顿了下,不放心地问,“你这胳膊腿行不行,要不等会我来劈吧?”

肖燃汗颜,和老爸相比,他才是正值壮年,然而事实上他的体力不仅远远比不上老爸,恐怕连老妈都比不了,今天上山扛竹子,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当然,他知道这和父母长期从事体力劳动有很大关系,他们的肩膀几乎每天都背负着重担,今天背笋,明天背茶,后天背玉米,一年到头总有背不完的东西,早已在这样的日子里锻炼了出来。

肖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又何尝不是这重担之一,犹记得四五岁的时候去外婆家,那时家里没有摩托车,也没有巴士,只能选择步行。走得累了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老妈总是无可奈可地蹲下来,说:“妈妈背你去。”

“爸,练练就行了,”肖燃笑着说,“你等下给我做个示范。”

肖新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回屋拿来了劈竹刀和一条凳子。他不声不响地抓起最粗的一根竹子,将右腿踩在凳子上,然后把竹子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劈竹刀和割草的镰刀不一样,它是直的,前端有一个弯钩,刀背也要厚上许多。

肖燃只见老爸举起劈竹刀,正对着竹子最粗的根部一刀劈下去,“咔”一声,刀嵌入进去,竹子从中间裂开一道缝,被均匀的分成了两半。

又见老爸拿了一个铁锤,咣咣敲击劈竹刀的顶部,“咔咔”两声竹子又裂开两个竹节,劈竹刀嵌入得更深一些。

然后老爸把竹子扔在地上,接着伸出右脚卡进裂开的缝隙里,腿绷直用力踩着下半片竹子,弯腰用手掰着上半片竹子,咬着牙徒手提起,只听“咔咔咔咔咔”的声音像吉他扫弦般有节奏的响起,竹子就分开成了两半。

肖燃目瞪口呆,真真切切感受到“势如破竹”这个成语的意思和气势。

老爸如法炮制,将一分为二的竹子再次一劈为二,再又一分为二,不多会儿,一颗竹子就被分成均匀的十六片。

肖燃问:“爸,这就可以拿来钉鸡栅栏了吧?”

“还没呢,”肖新华拿起劈竹刀,又拿起一条竹片,“要把里面的节间给去掉。”

肖燃一看,确实,每片竹节间都被分成了十六等份,就像一个圆被分成了十六个扇形,前段都变成了尖锐的三角,如果不砍掉,特别容易戳伤鸡仔。

肖新华左手握着竹片,右手握刀,自上而下劈砍下去,尖锐的竹节间轻易地被砍了下来,掉了一地。

经过老爸一通示范,肖燃的眼睛至少是学会了,至于等会上手实践起来会是如何,他心里还没底。

肖新华把劈竹刀放在凳子上,说:“要不明天再弄吧,反正不急。”

肖燃对自己没什么自信,虽说要二十天小鸡仔才能破壳而出,但他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在二十天内把栅栏给做好,就算做好了,也不一定能保证它不塌掉。所以他半点不敢轻忽、耽误,想提前把栅栏给做好,万一没法使用还能有时间来补救。

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肖新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小心手、大腿,劈竹刀沉,要牢牢抓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说,“我去给你拿双手套,再拿块皮围裙。”

肖燃:“谢谢爸。”

肖新华知道自己在外边盯着肖燃会不好意思,送完东西便走了。

肖燃系上围裙,挥了挥手里的劈竹刀,深吸一口气,学着老爸的样子抓起了一根最细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