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很沉, 路途并不远,但人烟稀少。
偶尔路过休息区,才能看到灯火通明, 排得整齐的大车,也都累得疲惫入睡。
庄沭开着深夜电台,主持人嗓音醇厚, 伴着沙沙的电波声, 给路途披上一丝迷离。
一路没有月亮,能看到涌动的云层,在远处流动。
车开下高速, 雨终于落下,夜空被水汽洇湿,黑得沉甸甸的。
电子锁识别成功, 嗡嗡两下弹开门锁,一瞬间门厅感应灯全部亮起。
庄沭回身轻轻关上门, 抬头就看见置物架上, 摆着胖乎乎的Q版“无我”。
他被放在橙亮射灯下,是整个架子最温暖的地方。
他还是那样,闭着眼,睫毛又长又翘,发尾坠着玉石, 卷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一如初见。
庄沭的手指隔空点在他的泪痣上, 看了良久,直到被费芦雪的声音打断。
“庄先生, 您怎么这么晚回来?”费芦雪和阿姨披着衣服跑过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
庄沭收回手臂, 低头换鞋:“没事,我就是提前回来了。”
“开车回来的啊?”费芦雪震惊。
节目直播她一天不落地追,快八点才结束,没大巴没高铁,想回来唯有开车,大晚上又下雨,四五个小时开回来,仅仅是提前回家?
庄沭额发有点湿,衬衣也落了雨雾。
他开剧组的车不能进轩玺地库,只能停在稍远的地方走过来。
“您先擦擦,身上都湿了别感冒。”阿姨拿来毛巾,费芦雪边嘱咐,边调节空调温度。
庄沭擦了擦头发:“雪姐我没事,打扰你们休息了。”
“洗个热水澡再睡吧。”费芦雪忙前忙后,去厨房煮姜茶,“庄先生,您不要着急,天黑开这么远车程,太危险了。”
二楼客厅,只亮着星球灯落地灯,是贺正从国外带来的。
橙色的月亮,在轨道上围着地球旋转,忽明忽灭,起起伏伏,好似转了亿万年。
“雪姐,贺先生呢?”庄沭盯着那盏灯,心神微动。
费芦雪把姜茶递给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非常谨慎地说:“贺先生今天是在家的,晚间突然有个应酬。”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庄沭低头喝姜茶,难怪费芦雪脸色突变,他这模样像极了夜奔查岗。
他喝掉小半杯姜茶,就往楼上走:“雪姐我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抱歉把你吵醒了。”
“庄先生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费芦雪担心地看着他,“记得洗澡,不然会着凉。”
庄沭点头,上楼走到房门前,看了眼隔壁紧锁的门。
心里仅有的几分失落,也在理智回归后,消散殆尽。
幸好、幸好,还没有碰到。
他进屋靠在房门上,月亮爬上薄云,收敛起白亮的光,雾蒙蒙像罩了层窗纸。
夜深了,你在哪里呢……
贺正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酒店睡眠系统显示,他睡了五小时十六分,只有两小时深度睡眠。
很意外,他做了个短梦,谈不上好坏,只是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