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页

邱瀚海的联想算有理有据,因为季恕这小名确实与此有关。

六岁之前的季恕是名副其实的“圆圆”,作为家里的独苗常年被爹妈捧在手心里,要星星不给月亮,伙食自然也是顶好,圆滚滚的身躯像被吹鼓的气球,跑起来时,脸颊两侧没褪去的婴儿肥会波浪似的轻微颤动。

邱瀚海知道这名字还是因为季恕爸妈车祸后,据说是他远房表姑的一个亲戚千里迢迢从柏省赶到帝都,声泪俱下地站在门口说小时候如何与他亲昵,抱他抱到手酸,一口一个“圆圆”叫得情真意切,看上去像真要把他带回家不可;若不是这表姑家里刚巧有个欠了巨额高利贷的儿子,一家人穷得揭不开锅,而季恕又刚好有一个房本,邱瀚海恐怕真要信了这套说辞。

但这话爷俩都听了无数遍,当时邱瀚海表面上客客气气地把那表姑请走了,转头看着不吭声的小不点,就叫了句:“圆圆?”

小季恕不说话,睫毛却颤了一颤,邱瀚海看着他消瘦得快凹下去的双颊,心想:圆圆,怎么就瘦成这样儿了呢?

后来邱瀚海就一直妄图复刻他想象中圆滚滚的那个小胖子,只不过季恕瘦下来之后倒真像个漏气的皮球,任是再往里如何灌也都没能如邱院长所愿地胖起来,唯有个子拔节似的长;但这样营养就更跟不上了,生长痛的漫长折磨让青春期的季恕显得愈发苍白瘦削,愁得邱瀚海吃不下饭,总在大半夜把他叫起来啃大骨头。

邱院长对这事耿耿于怀,一直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的责任,现在闻言,果然非常高兴:“胖了好啊,过年给我看看。”

季恕窘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胡乱地应:“嗯嗯,到时候好好给您看看。”

他总算能把电话挂掉,但还没彻底松口气,就听见谢今朝问:“圆圆?你也叫圆圆?”

应和似的,刚刚一直不见踪影的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闪出来,对这个名字有点反应,翘着尾巴“喵”了一声,季恕盯着猫没了的蛋蛋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生出些胜负欲,心想:什么叫“也”啊,本来就都是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