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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再等等我,”他像做错事了的小孩,不敢提要求,嗫嚅着重复,“我保证,我会按时看医生,很快我就再也不用守着照片睡觉了,我会——”

季恕把车停在路边,他的话猛地一滞,再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老何家附近。

只不过季恕却没要下车的意思,把头转向了车窗那侧,让他只能隐约地看见对方脸部一点轮廓的倒影,找不到把话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几乎要慌了,忍了忍,小心而克制地去勾对方放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没料到季恕反应很快地紧握住了,也和他道歉:“谢老师,我太着急了,对不起啊。”

其实季恕沉默的那一会儿在想:自己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好像失去作为动物的那层身份之后,他们的交流反而不胜以往,以前季恕总是觉得如果能好好说话,能不用每天为还能活多久而提心吊胆,那他一定要讲遍这世界上的好听话,谢今朝做什么他都不强求;

直到现在,他听对方和自己这样承诺,健康与快乐似乎成了压力来源,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上天赐给人一张嘴也不全然是为了表达爱,用不好,说的就尽是一些混账话——就像自己,自己明知道小狗对于谢今朝是那么重要的家人,现在又在要求些什么呢?

他挫败地转回脑袋,像做猫时总够不到那根逗猫棒一样沮丧地说:“谢老师,我还是猫就好了。”

“……嗯?”

“那样我就不说话了,多说多错,今天起我就做哑巴!”

谢今朝被他逗笑了一瞬,但很快在他真的有点自责与愧疚的眼神中收敛起了表情,听到他很轻声地讲:“谢老师,我以后再不这样说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就希望你平安快乐,别的都没有了,我特别知足了,真的。”

“别的什么都没有?”谢今朝也声音轻轻的,“哪怕要自己在楼下睡一辈子,永远不能和我拥有一个共享的私人空间,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