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清白绛在说什么,耳鸣声夹杂着心跳声,白绛的气息拂过他面容,他嗅到她身上的糕点的清香甜腻。是吃了桂花糕吗?她总爱吃甜食,怎不见长胖,大抵是跟着他太过辛苦。
“不烫啊,也不苦。”白绛以为林璟云不肯喝是因为烫和苦,她双手端起碗来,喝了一小口。而后使劲抿了抿唇,在琢磨着味道。
林璟云就这样吻了上去,在清醒与梦境之间。醒酒汤一时洒在地上,林璟云捧起她的脸,轻轻啄她的唇,白绛怕痒,笑着想往身后躲。而林璟云似乎不再满足,他的手按在她脑后。白绛的脸红了,不知所措地攥紧林璟云的衣领。他们偶尔会亲吻,林璟云的吻优雅又矜持,从来不像此刻这般掠夺。
白绛的眼中慢慢泛起了水雾,林璟云搂着她的腰。白绛抖了抖身子,脸更红了。
“阿绛。”林璟云埋首在她脖颈,嗅着她的气息,他只有她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你爱我吗?”
白绛总觉得,此爱非彼爱,她试图寻找他话的源头。
“我想你大抵是爱我的。”林璟云知晓,白绛并不理解何为爱,但他想她总归是爱着他的,“这就够了。”
他的吻像一片春愁,酒浇上心头,初冬里也醉了三分春。白绛的右肩,那处留下了一个战场上的伤疤,他怜惜地吻着那道伤痕。白绛在他身下颤抖,他与她十指相扣,俯身而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这夜一灯如豆,却彻夜长明。情人暗语里,心如归舟。
白绛躲了林璟云半月有余,林璟云也没说什么,依旧一切照旧。他看书时,白绛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他,看了两眼又飞快跑掉。林璟云想,他吓到白绛了。
是他先无法忍受的,于是在某天下朝,买了百香楼的糕点,都是白绛爱吃的。糕点软糯芬芳,被他放到房间桌上,白绛嗅到味道,左右见他不在,才蹑手蹑脚去吃。
“躲我作甚?”林璟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绛耳垂染上一层粉意,下意识就想跑。
林璟云眼疾手快把他的姑娘拽到了怀里,嗅到她身上暖香。白绛僵硬着身子,便听到林璟云叹息一声,而后气息拂过她脖颈:“阿绛还在生我的气?”
白绛被他抱着,这天意寒冷,林璟云的怀里却分外暖意。白绛畏冷,忍不住贪恋起来。
“阿绛莫生气了,可好。”林璟云的声音低沉,屋内燃燃的香。
白绛的脸贴着他衣襟,结结巴巴道:“……没,没生气。”
她只是不理解,为何那夜的林璟云不同于白日里的林璟云,他有些陌生,在方寸的情欲之间。她或许并不懂爱,但她不会生他的气,她舍不得。
这一年的除夕夜,陪在林璟云身边的人仍是白绛。约定好了的,长长久久不分离。白绛又把抛了一半的神佛给虔诚奉起来,隔三差五都要拜一拜。
满园梨花熬过漫长寒冬,初春时节,便结了小小花苞。只是未待花开,帝忽然病了起来。太医道是风寒入体,而后帝卧病在床,一连十几天未理朝政。群臣纷纷议论,窃窃私语,于是共同上书请帝立太子之位。
先太子已死,二皇子天资钝笨,三皇子风流成性,四皇子已贬为庶,五皇子出身低位。
白绛只觉林璟云明显忙碌了起来,她偶尔会被林璟云晨起的声音吵醒,嘤咛一声后,林璟云会吻她额头,说一句:“时候尚早,再睡会。”
他晨出晚归,白绛从不过问。林璟云还是在梨花开时,同白绛一起廊下观花。一朵花瓣被风吹起,落在白绛的鼻尖,白绛觉得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的目光单纯,林璟云将她的手握住。
“阿绛。”林璟云穿着白衣,发上一根歪歪扭扭的玉簪,那是白绛的杰作。天色湛蓝,满院梨花,林璟云问她,“倘若我选择了一条很艰难的路,你愿意陪我走下去吗?”
白绛想了想,准备起身,语气认真:“哪条路,我们去走。”
林璟云被她逗笑了,他垂下眼睫:“你真愿陪我吗?”
白绛毫不犹豫点头:“因为我们是夫妻啊。”
林璟云太通透,他一步步走得太谨慎与孤单。白绛懵懂,但她始终坚定不移跟在他身后。
后来林璟云成了太子,白绛成了太子妃。他们搬出了这座府邸,入住了东宫。林璟云入住东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东宫栽了许多梨树。
白绛不喜呆在宫中,她总觉得抬头望去,只一方小天地。但她没有说,只要能呆在林璟云身旁,她可以忍受。林璟云愈发得忙,东宫人太多,多得白绛觉得狭逼。某天白绛盯着高墙发呆时,墙头出现了一只风筝。白绛一愣,只见林越溪拉着风筝线,对她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