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戳穿,这‘溯洄’不是冲你。”丹尘好声好气道,竟给了阮苏苏一种他在同自己商量的错觉。可阵法的运作却是毫无凝涩,不容置疑。
阮苏苏闻言停止了挣扎,倒不是听信了丹尘的话,只是因势趋利地作出了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她没有办法突破这层禁锢,“溯洄”的启动势在必得,那便只能想办法掌握更多的信息,为“溯洄”启动之后做准备。
“为什么只是‘溯洄’?”阮苏苏忽地发问,神色中有种沉凝的冷意。
提问自然也不能是毫无章法没有方向地胡乱提问。
阮苏苏冷静得太快,几乎是一瞬间便锁定了最让她感到违和的地方——不惜如此大费周章,却只是一个“溯洄”,为什么不用杀伤力更强的阵法?待到裴轩燃破解了阵法,从“溯洄”里脱困,那丹尘岂不是将会陷入更大的危机?
阮苏苏不觉得丹尘会是这样思虑不周的人。
丹尘这回沉默了更久。
是啊,为什么是“溯洄”呢?他当年收到这个请求的时候也是这么问的,对方也同样回以他良久的沉默。直到现在,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阮苏苏和她身边的裴轩燃,丹尘才隐隐约约找到了一点答案。
这答案让丹尘意识到自己始终都只是个局外人,一时间有点说不出的失落怅惘,直到阮苏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丹尘才缓缓开口,依旧是答非所问:“‘溯洄’能唤醒人的记忆,回到过往最无力的时候。”
“又或许你可以认为,别的阵法动静太大,只有‘溯洄’能让他毫无察觉地中招。”
为了成功率?这理由说出来连丹尘自己都不会相信。
阮苏苏也没有把这句话当真,注意力停留在他前半句话上。回到最无力的时候?裴轩燃最无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
原书中时间线的最开始,裴轩燃便已经是魔界叱咤风云的魔尊了,恶名在外、彻头彻尾的反派boss设定。原书中直到结局也没有具体讲过他成为魔尊之前的事情,只是在后期营造了一下美强惨的反派情怀,算是一种发刀子的手段。
阮苏苏忽然想起了记忆中模糊的主线任务内容,当时她全身心都被突然撤销的识海保护屏障和侵入的魔气所占据,任务奖励和颁布的新任务都没有太注意,而后来系统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再三提醒她。
可现在想想,按照主线任务来看,“溯洄”难道不是注定的一步吗?主线任务“探索裴轩燃的过去”,除了溯洄,她难道还有别的办法探索吗?
可是系统真的能推演到这一步?还是说剧情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这种事情往往都是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哪怕最开始还是就事论事,到后来恐怕就成了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
阮苏苏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冷静,让自己不要陷入阴谋论的漩涡中,转而又想,若是系统真的神通广大到掌控剧情的地步,那根本就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劲绕这么一个圈子,甚至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存在,这不合情理。
所以,比较合理的猜测还是系统只有一定的推演和推动作用,真实还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或许是感知到了阮苏苏情绪的不稳定,除了颁布任务装死许久的系统总算有了点动静,缓缓浮出一行字:【主线任务是系统经过模拟后,得出的剧情最优解。】
这和它之前说的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改。
阮苏苏这回没有再问它的做法和依据,而是沉默了片刻,在心中问:“那如果到最后我觉得不是最优解呢?如果到那时候,我想要改写它呢?”
阮苏苏眼睑微微垂着,睫羽在脸上落出了一片浅浅的阴影,身边暗红色的光让她此刻的沉静看上去多了点漠然的意味,仿佛霎时间,属于苏苏的那份骨子里的淡漠和疯狂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主线任务是系统经过模拟后,得出的剧情最优解。】
依旧是那行字,却无端给人一种卑微的祈求感。
“逗你玩的啦,别当真。”阮苏苏忽地一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光影下的错觉,“至少别急着现在就当真。”
她现在所接触到的剧情只是冰山一角,至少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让她必须改写的地方,就算要改写也要等她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阮苏苏方才的举动并非偶然,故作高深的姿态是最好的试探,至少她从系统的态度中感受到了,她和系统之间关系匪浅,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颁布任务,接收任务的关系,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联系。
她身上隐藏的东西太多,比如初来乍到时就偶尔会展现出来的、帮她预判攻击轨迹的“金线”,又比如流晖剑对她的莫名亲近,再比如丹尘欲言又止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