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他终于开口,“你真的以为,你的目的,达到了吗?”
他拍了一下手,云娘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那口瓦罐。
许青窈注意到,云娘自始至终低着头,不敢看她。
“大奶奶,在药房,我碰见了二爷……”
不言自明。
他站起来,逼近她,身形高大,云锦蓝袍投下一片阴影,显得床上的她愈加单薄弱小。
“安胎汤,这是你第二次喝,薄青城代我未出世的儿郎,感谢他的母亲。”
第20章
她忘不了他离开前的那句话:
“下次,换个远处的药房。”
原来附近的几家药铺一早就被收买了——调虎离山,虎却早已画地为山。
很挫败。
躺在空荡荡的架子床上,头顶的雕花楠木纹路深刻,色泽沉厚,质感明丽,可以想见被劈破之前,它在邈远丛林里如何蓬勃蓊郁,日月同天星辰作伴,草木为朋雨露施恩……何其相似,茁壮是古木的顽疴,怀璧也正是她的罪过。
微潮地板上撕烂的羽纱床帷,如死水微澜,书案上是他遣人送来的墨兰,那尖端的暗色花束,像蛇吻,像蛊毒,像无数只细长眼睛,不怀好意地窥视。
心脏倏然发紧,小腹一阵抽动。
“大奶奶,没事吧……”大丫鬟云娘一脸担忧,上来扶她的臂。
“有事才好。”许青窈冷笑,面色苍白,鬓发被冷汗沾湿,像毒蛇草行过的爬痕。
云娘不语。
默默清扫满地狼藉,随后悄无声息退出房去。
房内无人,窗外金乌下陷,一抹余晖登堂入室,点亮汝瓷青釉纸槌瓶中的枯萎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