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咱们薄府这几年,大灾小难不断,人丁凋零,有出无进,桌上这几个,”环绕一圈,从许青窈到沈韵秋,又说到自己,“这都寡妇失业的,以后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你如今也大了,该是支撑门户的时候了,不能事事都靠你哥,人家提点你是手足之情,这人想要立起来,说到底还得靠自己。”
薄脂虎正拿银匙舀鱼汤喝,只觉这汤鲜得要咬掉自己舌头,心不在焉地咕哝两声,糊弄过去。
薄青城却早听出这是在敲打自己,不接招也不推拒,使了个太极话术:“姨娘多虑了,天要收人,这是没办法的事,祸事再多,到底也留了后,脂虎和素素都大了,您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何必作此兴废之叹?”
巧姨娘悻悻然,知道是自己意图太过外露,失礼在先,遂岔开话题,谈起坊间见闻,这点她得心应手,气氛很快升温。
“对了,二哥,有酒没有?”薄脂虎涎着脸问,对方才自己老娘的话置若罔闻。
薄青城愣一下,很快笑起来,眉眼柔和,“有。”
说着朝身后的小厮扬手,很快就有一坛裹着红绸的酒被送上席来。
“娘你看,还没入夜呢,哥又想着喝酒了。”薄素素娇嗔地推一把巧姨娘,被母亲捉住手,便顺势靠在母亲怀里。
许青窈见她们母女情深,心里一酸,不自觉垂了眼,低头摆弄自己的绞丝银镯。
薄青城黑眸闪了闪,从桌下悄悄探出手去,捉住她的腕子,许青窈一惊,抬眼瞪他,只觉腕上一凉,冷不丁多出一圈桎梏。
急忙抽回自己的手,青绿的镶滚袖口一抖,遮住那清凉物什,随后便将两只手都抬到桌面上来,纤纤十指绞成玉色排扇一般,长睫不安地颤动着。
余光一瞥,那始作俑者却泰然自若,正笑着摆动自己手上的翡翠扳指,像是在抚弄一只小蝉。
对席,随着薄脂虎“啵”地一声扒开酒塞子,立即有酒香味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