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额头已经湿透,眼神涣散,被海浪掀来又翻去,只好紧紧裹住唯一的浮木,寻求某种艰难的解救,就像一条妄想上?岸的鱼。
涡流激撼了他,他意图冲破重重迷雾,却?忽然被危险的尖岬咬住,妄想用蛮力征服,把贝壳碾成齑粉,海藻化为泡沫。
腹中的疼痛终于如期而至,她从迷失的海上?归来。
白浪,青烟,海帆……一时全都不见,云层压覆云层,水天一线,过?了些许时辰,尽数化为一片红光。
她终于有?勇气彻底推开他,抽搐着?蜷起身来,极力展现自?己?的疼痛。
血腥味儿涌上?来的一瞬间,他半撑起身子,茫然地盯着?她——
待摸见衾褥上?的黏湿,忽然发觉自?己?犯了大?错,就像七岁那年打破嫡母房中的一个定窑白瓶,每一个碎片都叫嚣着?,想要他的命,现在威胁他的,则是这片不断扩大?的红。
怎么办?
他披了睡袍,无?措地站在地上?,满室的靡香都在提醒他之前的疯狂。
床头的烛火摇摆不定。
“云娘,云娘!”
她在叫外间的丫鬟。
他像是受了提醒,终于清醒过?来,“对,找郎中……快叫薛汍过?来!”
“窈窈……”他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不要睡去。
握着?她的手,却?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里面的情绪他看不懂,又怕自?己?完全看懂。
许青窈闭着?眼睛,一方面是在躲避,另一方面,她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