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甚至想笑出来,并且问一问李军:
现在大仇得报,不还是一样要家破人亡?
他们都恨了这么久,现在又凭什么把他活着的最后一点寄托也夺走?从今往后,所有噩梦缠绕的黑夜,所有成长以来抹不掉的阴影,他要用什么来治愈?
他信奉当报则报,却不料根本没人给他报复的机会。
何辜幽魂似的游荡了几天,终于在深秋之时选择了不告而别,只给周晚溪留下了一条手腕上常系着的红绳。
周晚溪遍寻不得,对方走得义无反顾,并且擦掉了自己的一切痕迹,手机也把他拉黑,他请了假,在两人常去的地方搜寻了几天,又跑到车站,可人世间如此广阔,他再也找不到他的何辜了。
那时起一个小鸽子的绰号,如今对方竟真的像一只鸟似的,从他手心飞走,主动遗忘了来时的路。
他将所有与对方有关的东西都收起,在一个回暖的秋日回到学校上课,那天温度很高,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春天,他在课上长睡一觉,似乎把前尘往事都收起,又变回之前恣意的周晚溪。
手机更换,留下一条未发送的草稿箱:
“今日23度,春回,我心大雪。”
至此,他们一路被恐惧追赶着,被恨意和悸动两相折磨着的、一生一次的初恋,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