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想?井水不犯河水的潦草过此生。

可是她遇到了姬后?。

这个年近五十的女人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一二十岁, 她轻快活泼, 眼睛里闪烁着蓬勃的朝气?和对权力的欲望。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也不忌讳白驰的身份而遮遮掩掩, 她说:“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不是那种只会后?宅算计到处嚼舌根的小妇人。你很认同我的想?法,对吗?”

白驰笑了笑,“皇后?,我喜欢听你说话。我嘴笨, 很多?东西心里觉得不对劲,可嘴上说不明白。”

姬后?大笑:“嘴笨有什么关系,总比那些眼盲心瞎的好?!”

姬后?这趟过来是来查账的, 她总是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处理很多?事。高宗有头疾,发?作时头疼难忍, 别?说早朝连奏折都?不能批复。姬后?作为他的“贤内助”, 时有出谋划策代为批复。起?初还避着些人,时日渐久, 就无?所顾忌起?来。

这么些年,姬后?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暗暗筹谋,步步为营。自从去年泰山封禅后?,这一切就直接摆到了明面上。每次上朝,皇帝坐在前?面,姬后?垂帘在后?,政无?大小,都?要二人一同裁决。

自此群臣上朝,万方奏表,都?称高宗,姬后?为“二圣”。

白驰闭目塞听,除了一曲《斩夫郎》来回看?了不下上百遍,对当今的时政要闻并不清楚。

她一直期待见姬后?一面,就像她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写出《女德》《女训》一样。

姬后?的言谈举止,爽朗大方的做派一点都?没让她失望,甚至心生向往。

白驰也看?出来了,姬后?查账是其次,敲打郎子君是真。

在没发?现郎子君的生意头脑之前?,姬后?对她一直是失望的,她是她教养长大的,却仿佛天生屏蔽了她的所有言传身教。不仅恋爱脑,而且容易走极端。郎子君的生意版图明面上是她本人一手把控,实际真正的掌舵人是姬后?。

姬后?,作为一个女人,想?掌权,能信赖的人不多?,这也是她苦恼的地?方。有才?学能干的受礼教传统思想?影响严重,自视清高,认为被?女人驱使,有辱祖宗颜面。那些迫不及待向她献媚的多?是贪婪奸诈的小人。姬后?要夺权,就不得不任用一些愿意为她摇旗呐喊,且有指鹿为马本事的小人。但作为一个有宏图大志的人,她一直在暗暗留心,寻找肯为自己效力的贤才?良将。

白驰入了她的眼,第?一面,姬后?只将她看?成了牵制大长公主的一枚很好?利用的棋子。

朝中党派,壁垒分明,以?荣国公大长公主为首的雍州士族集团占据朝中话语权,他们紧紧抱团,牢不可破。看?似无?懈可击,但若是后?宅起?火呢?即便是一把小小的火。

她从不轻视任何微小的力量,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微不足道的人再微小的力量只要善加利用都?有可能叫天地?变色。

因为,她曾经就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白驰同姬后?、郎子君一同用了饭。她话不多?,基本都?是姬后?和郎子君子在说话,她听。

眼看?要到宵禁了,姬后?起?身回宫,笑着冲白驰道:“回去别?跟周盈说你见过我。嗯,我看?出来了,你不会说出去。”

郎子君将其送出府门。

姬后?停住步子,看?向身后?宅邸,迟疑道:“若是她需要帮助,你可以?帮她一把。”

郎子君仍是难以?置信的样子,“真没想?到她竟然是大长公主的儿媳。她那个儿子我瞧着可不像有能耐的,长的瘦弱白净,跟我那前?夫齐文倒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全身上下就剩一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姬后?冷声道:“再不济也不是齐文能比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岷州府解元,今次是要参加会试考取功名的。谢孝儒有大周第?一美男之称,也不耽误他成为大周第?一全才?。有些人就是得天道恩宠,洪福齐天,你嫉妒吗?嫉妒也没用。”

郎子君回了花厅,见白驰已起?身,背对着她站在窗户边散酒气?。

郎子君静静看?着她,走不动道了,她从来没觉得有过任何一个女子有她好?看?。这情绪很奇怪。

白驰听到动静,转过身,花厅有些热,她解了外面的衣裳,肚子就很明显了。郎子君莫名被?刺了眼珠子,不是很开心。

“你想?和离吗?”郎子君冲动的问,问出便后?悔了,姬后?一直教育她,若有所图必徐徐图之,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目的,以?免陷入被?动。

“嗯?”白驰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