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剩下一个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乔奶奶,以及一个沉默吃饭的乔爷爷,顾鹤没什么事情做,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玩了两局消灭星星之后,乔爷爷终于说话了。
“你离我家苏木远一点。”乔爷爷眼角皱纹都似化成了锋利的尖刀,像是要划破顾鹤的皮肉,目光如炬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让他无处遁形。
病房中消毒水的味道并不重,但是就像是从细微处透出来的味道,无孔不入的钻进鼻腔,空气中蔓延着一丝紧张的气氛,似凝结成冰的水。
“嗯?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和木木只是好朋友而已。”他收起手机,眸色微暗,薄凉的视线落在乔爷爷震怒的脸上,嘴角带着淡笑。
一点也不害怕这个称之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上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简直恶心至极,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你们”乔爷爷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顾鹤不耐心听他的一些辱骂,打断他的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那您当时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呢?”
见到他恬不知耻的笑,乔爷爷气的两眼发黑,手捂住了胸口,试图缓解情绪。
“您别激动,到时候您再出了什么事情,要动手术又得我出钱,木木又要求着我了,他又要恐怕身不由己的在我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身边待一辈子了。”顾鹤态度轻慢,举手投足都是一股玩世不恭的懒散。
这样的姿态对着长辈来说,是十分不恭敬的。
“你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但是你不能再来打扰我们了”
顾鹤有些看不惯别人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责他,他确实道德不高,但是这并不是一个一边花着他的钱,一边有嫌弃他的钱脏的人可以指责的。
“您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呢,哦,不会因为乔奶奶还没手术,那时候不能指着我的鼻子骂是吗?真的很好笑,之前乔苏木还跟我说过,爷爷最疼他了,要是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一定会拒绝做手术的。”顾鹤眼底带着淡淡讽刺,而后笑了笑。
“看来,最疼他,也不过如此,眼看着他被人逼迫成为您口中最恶心的人也不曾拦着,就算知道我这儿是什么龙潭虎穴,您不也是视而不见吗?也别说什么借钱还我了,要是能筹到钱,乔苏木也不会来找我。现在您要是过河拆桥,非得做什么,那我摊牌和您说吧,光做完手术还不够,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会少。”顾鹤眸色淡淡,并没有理会乔爷爷难看的脸色,一层层将之前他包裹起来的虚伪揭开。
“你闭嘴,我从来没有让任何想要求你的意思,乔苏木以后也不会有”乔爷爷只觉得自己的骨髓生冷,心脏跳得飞快,气的耳鸣。
他因为这件事辗转反侧,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老伴的病不能拖下去,但是另一边又是孙子的委屈求全,还是委身于一个男人。
乔爷爷曾经是一个读书人,但是当时因为国家政策原因,被上头人抓住把柄踩入了泥潭,在村里安了窝,从此放下书本,拿起锄头,但是不能磨灭的是他之前成为读书人的“骨气”。
他极其爱面子,就算是村头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是他家的,他是极其苛责的,上次乔苏木进了监狱,差点就要和他断了关系。是乔奶奶极力阻止,又再三劝导,才将这件事揭过去。
“对对对,你们爷俩从来看重的都是老子的钱,我懂,只是我也就摊牌了,这事儿你闹到乔苏木面前也没用。到嘴的肉,我不可能吐出去,这口气您是咽不下去也得咬咬牙咽下去。”顾鹤说着也站起来了,现在两人闹得难看了,他呆不下去了。
怕他再待下去,真的给老爷子气出什么好歹来。
“等等,你别走”乔爷爷腿脚不利索,看他要走,直挺挺站起来,差点摔了,还是顾鹤眼疾手快扶住了人。
乔爷爷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嘴里哼哧哼哧喘气,他声音颤抖:“你不能再祸害他,他是我们乔家的独苗啊。”
顾鹤闻言就有些不爽了,原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最终想到的还是传宗接代这件事:“所以你到最后想的其实也不是乔苏木委不委屈,而是你家有没有人传宗接代?”
他直直看着乔爷爷的眼睛,那浑浊的双眼都是恨意还有愤怒,粗糙的手指掐进了顾鹤肉里。
顾鹤强势的将他放在沙发上坐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中生气了一点儿无名火,像是火星子转瞬即逝,语气又冷又硬:“那对不起了,乔苏木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了,别说你们现在欠着我的,就算不欠。我也有一千种方法将他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