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奴看着我,替柳御霆辩解,神情里不乏尊敬向往。
我却觉得有点冲突,“之前,柳御霆拿你当邪祟打的时候,你不还自诩他柳家不如你胡家高贵么?这咋海替他说话了?”
“五大仙家,虽以狐黄白柳灰为地位排序,但也要看背后的实力,光是胡家就分好多分歧派系,以青丘为至高尊主,灵荒在其中,四野为最下属。”
“柳氏蛇族可是受过佛祖教诲,赐予灵荫的仙族,柳御霆贵为其中蛇尊,岂是我一个介于灵荒修邪道的四尾狐妖能比的?痛快下嘴就得了。”
听她这么说,我想起最初跟柳御霆去蛇族,都还没进入内部,就仙气萦绕,丝毫不像蛇妖聚集的地方,反而像世外仙岛,也的确,位于不周灵山,就是因为受过佛祖赐了灵荫。
如此,柳御霆早该化身成龙神了才对,怎么还是个蛇妖?我很疑惑,想问胡玉奴,她却提醒我跑题了,把引邪祟上来的方式告诉我,就催我赶紧跟老大爷回去,办正事。
我没耽搁,按她说的,让老大爷,准备一瓶白酒,一盒中华香烟,一只烧鸡,还有两把观音檀香,外加三桶混着朱砂的公鸡血,还有两捆粗麻绳子。
万一谈崩了,邪祟上身不走,用后面这两样,也能控制住它。
随后,老村长把这些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我坐在桌前,面对着炕上的小男孩,手里牵着照旧绕在他头上的红丝线,边眯眼吧嗒老旱烟,边照胡玉奴说的,念叨请神咒。
那小男孩扑棱就坐起来了,闭眼一阵哆嗦抽气儿,他的奶奶也跟着低头哭了起来。
可过去好久,他们就只是这样,在没其他反应。
我下意识看向胡玉奴,她拧着秀眉,也明显没料到。
“仙家都在你身边,你念哪门子请神咒?”
一直在后面,端着架子闭眼静修的柳御霆,突然走了过来,随手推了下我摆桌上的文王鼓跟赶神鞭,又冷笑道,“还把这些东西拿来了,你是要把邪祟引到病体上谈判,不是摆上这东西撑门面来了。”
我一听就不爽了,也顾不上老大爷还在,靠着椅子冷眼看他,“出来看事,你不动手就在后面装高贵当大爷,现在胡玉奴安排好了,你又跑来挑刺了。行,你厉害,那你说该咋办吧!”
柳御霆没恼怒我的斥责,反而神情冷肃的看着我,“起香坛,我来上你身,用蛇灵咒借阴兵上来,把那邪祟胁迫到小男孩身上,先礼后兵!”
我虽对他有气,但他的背景跟能力,却不容质疑,胡玉奴也示意我听他的,我起身有条不紊的上了九炷香。
从来好事都成双,坏事单只香,恶命活不长,九更有生煞之一,没多久,柳御霆的灵窍就附着在我身上,我当即扭成蛇的模样,走到小男孩面前,开始不受控的念蛇灵咒。
寒风瞬时破窗而入,冻得我止不住哆嗦起来,耳边回荡着阴兵低沉的声音,好似在接受请求,去找那邪祟了。
突然!九炷香掉了半个头,那小男孩嗷一声仰头,翻起了白眼,我被柳御霆控制着,把香烟点上,白酒斟好一大碗,又将那烧鸡摆到了他面前。
小男孩停滞几秒,脸色就阴晴不定的扭动起身子来,冲我笑得轻蔑又嘲讽,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就是不说话。
我随着柳御霆的指引,对他虚伪的笑道,“不知你是哪路小神仙,上到这幼童身体里边,没得给你七里迎八里接,一道草稞儿,半碗哈了气儿,供给你。九两烧鸡,你握手里,吃饱喝足,就走吧,放过这幼童,阴云也开了天。”
我说着,又把酒水烧鸡往他跟前推了推。
那邪祟控制小男孩,倒是低头使劲闻了闻酒气跟香烟,转头也把烧鸡拿着啃了两口,但照旧扭动着身子,冲我嘲笑声不断,显然是不想卖这个面子,就此走了。
我感受到柳御霆动怒了,但好似碍于啥,没发作,还是借我的口,跟他商谈,“酒水贡品都已用,到底啥意思请直说,只要不过分,都能应允你。别再这里装聋作哑,讨忌讳。”
这一说,小男孩立马将双手手缩到胸前,瞪着眼睛直冲我吐舌头,就跟某种小动物似的,“吃你酒水,品你烟,是给个面子敬你也是老家仙!但要想我放过这孩子,不再缠,阎王老子来了也免谈!”
我手指敲打着炕沿,看着他清冷笑了,“既然知道都是老家仙,这事你得应允了才过关,不然上至天神下到阴间,两边阴兵坐镇,你休想逃出生天!”
一套行里话,你来我往的,明显是柳御霆在给他下最后通牒了。
可这家伙却还是不忿,硬叫着口气,“前有长白,后有阴山,就没见过哪家小子倒了灶,毁了庙,还能无事赛神仙。这崽子敢放肆,就是你再厉害,我也得让他死了,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