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怨白瑞雪。做事欠考虑,到底还是小孩子。他不知道哥哥的精神状态本就到了临点,这一刺激,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普通人,是人。

如今却像偶人外婆,思维变得混沌而无序。

又经过好久好久的时间,白丰年感到双臂麻痛,抱怨道:“你长大了,哥哥快抱不动你了。如果还是小小的,多好,一只手就可以抱着你。”

这时,白瑞雪醒了,睫翼颤动两下,才缓缓睁开双眼。

影像从模糊到清晰。

他首先看到了白丰年半身的血,接着看到他下巴上也有血,脸蛋上也有血。他伸出手擦了擦,没擦干净,血模糊在一起,像打翻的颜料盘,可是只有一种颜料。

白丰年立马惊喜地笑了:“你醒啦?”

白瑞雪一愣,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在他不知情时,暗地生长。

白丰年笑容灿烂地看着他。

“你醒了,可你秦哥还没有醒。”他说着,表情变成伤心的模样。

白瑞雪把那点不对劲丢开,把他温暖的手放在心口上,让他多摸摸他。

“你看,伤口已经没有了。你现在相不相信我的话?外婆脖子断了,也是我给她缝好的,第二早上,她给我做早餐,还叫我起床,摸我的脑袋。”

白丰年微笑着点点头。

“我的生命力好强。上次外婆说我呼吸只停了三小时,这次是多久?”

“现在是十一点半。”

“我进步了。”白瑞雪仰着脸看哥哥,希望他夸一夸他。

“真棒!”白丰年拍掌道,然后摸了摸白瑞雪的脑袋。

白瑞雪却困惑道:“你不问一问,我和外婆是怎么一回事吗?”

“嗯,好奇,你说。”

事情其实很简单。白瑞雪拒绝了同龄人要脱他衣服的无理要求,被人恼怒地推倒,尖木穿心而过。

他们立刻惊慌四散,因怕事,没有告诉大人。

外婆漫山遍野地找他,从山坟的斜坡上滑倒,刚好滚下来看到躺在草地上的小外孙。

她抱着外孙的尸体哭着回家,后来,白瑞雪睁开了双眼。

他的死而复生引起村人的忌惮,紧接着,欺负他的同龄人离奇死亡,村人逼外婆交出白瑞雪,说要把这个妖孽烧了。外婆不肯,当时情况太混乱,一个锄头砸在外婆的后颈。

后来,他缝好了外婆。再诅咒了全村人,把他们的灵魂架在火上烤。

每当夜晚,山村会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嚎声。

“我好记仇的。”他告诉哥哥。

白丰年再次把白瑞雪抱在怀里,紧紧地,分不开。本就是亲兄弟,血脉相连。白丰年嘴角微微上翘。

好希望能再长出两只手,抱得更紧更紧,永远也逃离不开。

白瑞雪被迫埋在白丰年的胸膛里,闻到气息是柠檬和血腥的交融,怪怪的。再吸一口,还是怪。

“秦哥和外婆不太一样,如果缝好了他还没有神智,可能是因为他的灵魂不在。我猜想,到了头七,他的亡灵会回来的。”他的声音变得又湿又闷。

他讲话时,白丰年便觉得胸膛是麻麻的。

“嗯,我知道了。”白丰年摸着他细软卷曲的头发,“你说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