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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余想生日那天,余克寒收到法院寄来的巨额欠债通知,素来高血压的父亲一时激动,突发脑溢血,入院后又查出胃癌晚期。

厄运接二连三,余想不得不提前走出象牙塔,替父亲承担这一切。

“儿子,辛苦你了。”余克寒嗓音沙哑,眼睛是睁着的,眼睑却松弛无力,“好久没吃到儿子做的饭啦……”

“爸,您说什么呢。”余想从食盒里舀一勺番茄蛋花粥,悉心吹温,缓缓送入余克寒口中,“我今早不是刚来过吗?咱们吃的米糊,还有鸡蛋饼呢。”

“哦,是啊。你看我这脑子……”余克寒咧嘴笑了笑,“想想,公司的账务,都解决了吗?”

“还……还没凑够钱。”正在搅动粥饭的余想手一顿,强颜欢笑道,“不过那边倒是没有再催,应该可以宽限几天。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下来,就好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余克寒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儿子,爸爸没能照顾好你……我该怎么和你妈妈交代……”

“爸您别这么说,”余想眼眶也有些泛红,弯起眼睛笑笑,掩饰眼底的泪光,“我早就不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是爸爸拖累了你……”余克寒闭了闭眼睛,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郑重其事道,“香江水榭的宅子,绝对不能卖!那是咱们一家三口,最后的念想……”

公司破产后,余克寒名下的财产全部被法院变卖,去填补账面的亏空。唯独香江水榭的老宅,在余想十八岁时过户到他的名下,因此幸免于难。

余想从记事起,便和父母生活在老宅。后来母亲因车祸去世,父子俩相依为命,余克寒心疼儿子,从未再娶。

他说的没错:老宅,是余家割舍不下的根。

余想重重点头:“爸,您放心,房子我永远都不买!”

“好孩子,好孩子……”余克寒想摸摸儿子的头,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不够,唯有两行热泪滚落,“我们想想,长大了……”

午饭后,余克寒再次进入昏睡状态。

“老爷子下次清醒,还不知什么时候。该交代的事情,尽量都交代清楚。”护士对余想说。

“嗯,我知道了。”出了病房,余想眼睛红彤彤的,指节揩净眼角的泪,好听的嗓音里带着鼻音。

余想长相显小,二十岁的人了,看着还像高中生似的,哭起来楚楚可怜。